“說實話，你倆真的沒點啥嗎？”

既然答應了封弋請他吃飯, 南知自然不會爽約，湊著上課的時間，把時間定在了隔日晚上。

傍晚時分, 下課的南知去圖書館還了書，出來後正好收到了封弋的消息，說他已經到校門口了。

一邊低頭回複，一邊朝校門口走, 後卻突然傳來一道悉的男聲：“知知。”

南知回頭, 意外看到了多日未見的許亦文。

比起上一次見面的失態，今天的許亦文, 恢複了以往那副斯文得的模樣, 他穿著一件白襯衫，右手拿了一本金融系的課本，金眼鏡下, 眸溫和，表嚴肅。

他走到面前，目沉著地落在上，看得南知反而渾不適。

他向來是疏離的、高傲的, 即便是以前, 也從來不曾見過他這樣堪稱擔心的眼神。

“知知，你……沒事吧？”

南知疑：“我能有什麽事？”

“前些天錢文超的事，我看到微博上的視頻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以前……”

比起其他人撒、打扮的朋友, 許亦文也曾覺得南知無聊、沉悶, 但他真的不知道, 原來經歷過那些事。

這些天, 他無數次想，如果他一早就知道灰暗的過去，會理解現在的嗎？

應該是會的吧。

可惜許亦文的話，并沒有讓南知。

反而，他無意識的辯解，正好讓南知肯定了心裏的想法：果然，錢文超所說的那個，曾經護著的人，并不是許亦文。

這反而讓南知松了口氣。

目沉靜地看著他，嗓音一如既往的溫鎮定：“說完了？”

許亦文一愣，下一秒，便見毫無留地轉離開，而在看到不遠迎面而來的那個男生時，揚起雙揮手，腳步有了明顯的加快。

許亦文黯了眼眸，轉又走進圖書館。

右手抓著手裏的書。

本來，南知的笑容和溫奔赴，都應該是他的。

可是好像，被他自己搞砸了。

從小到大，他幾乎沒有什麽得不到的，也從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但此刻，他第一次品嘗到了後悔的滋味。

而那頭的封弋，目只在許亦文的背影停留不到一秒，便落在了南知上。

“他對你說什麽了？”他問。

南知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說一些，只有他自己會信的、讓良心好過一點的話。”

封弋沒問是什麽，見出租車到了，手幫拉開車門。

打車到達預定的火鍋店時，恰是傍晚時分，伴著夕，晚風溫地拂過每一位行人，路邊一家服飾店裏，放著舒緩的音樂。

“暗是一個人的事，除你之外都知道這個……”

封弋腳步一頓，閑聊似的問：“聽過這歌嗎？”

南知此刻腦子裏想的只有等會兒要吃什麽，聞言不明所以：“什麽歌？”

封弋微擡下，示意看向隔壁的那家服飾店。

南知探頭了眼，大概是剛才那歌不合胃口，店老板剛好換了一首——

“醜八怪，能否別把燈打開……”

“……”封弋在心裏罵了句髒話。

幸好南知倒是沒多想，理所當然地回答：“聽過呀，《醜八怪》，還紅的。”

“……確實。”

倆人伴著音樂聲走進火鍋店，店面有點小，但裝修的還算致，味道也不錯。

喝了口可樂，南知往自己的碗裏夾了塊蝦，發現，現在和封弋相起來，好像已經沒有任何不自在的覺了，即便是在這種獨的氛圍下。

把他當朋友，而不只是一個合作夥伴。

吃了近半個小時，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亮起，南知掃了眼，是肖璐璐發來的消息。

【肖璐璐：知知，這是怎麽回事呀？你的稿子是被了嗎？】

南知一愣，立刻解鎖手機，點開肖璐璐發來的文章鏈接，是一個名為“南南尋記”的微信公衆號發的。

標題是：【我們這麽一個小號，居然被洗稿了。】

裏面截圖的兩篇文章，主題都是宋代子服飾科普，只是南知的多了《雲鑲傳》電視劇的容。

一篇閱讀量只有三四百，是他們號三天前發的，而另一篇閱讀量已經破了兩萬，是南知的號今天下午推的。

就對方列出的容和行文邏輯對比，確實很相似。

而這篇痛批同行洗稿的文章，也了“南南尋記”有史以來閱讀量最高的一篇，短短一個小時，突破五千閱讀，甚至還有瘋漲的趨勢。

南知立刻嚴肅了表，用手機登錄上公衆號後臺，果不其然，自己號上那篇文章的評論區已經炸了。

點開，全是犀利、甚至不堪目的話語。

【關注走近文很久了，一直覺得是個質量特別高的公衆號，怎麽會出現這樣的事呢，小編趕出來解釋吧。】

【洗稿不能忍！立刻刪除文章并且給南南尋記道歉！】

【太失了，取關了，以前真是瞎了自己的狗眼。】

【這麽久不回應，評論也不選出來，是因為實在無可辯駁吧？南南尋記的文章是發布在三天前，而你的是在今天，洗稿實錘了吧？】

……

除了評論區，微信上有知道作者是的所謂朋友，甚至看似理智又心地勸：

“知知，沒事吧？怎麽會這麽不小心。”

“不是什麽大事，道個歉很快大家就會忘記的。”

對于原創者而言，洗稿、抄襲，是一個莫大的罪名，一旦背上，往後就再也拋之不去。

這一刻，南知憤怒，卻又無能為力。

表面鎮定，卻脊背發涼，右手攥著，指甲陷掌心，帶來一陣輕微的疼痛。

封弋察覺到緒不對，眉頭皺起：“怎麽了？”

南知回神，松開了手，本想說“沒事”，但捫心自問，現在真的沒事嗎？

第一次遇到這種況、遇到洶湧而來的質疑甚至辱罵，難免手足無措、難免會希有人可以給建議。

于是猶豫幾秒後，南知還是把手機推到了封弋面前，溫聲解釋：“這篇文章裏提到的那篇洗稿文章，是我寫的。”

封弋屏幕，略看了一下，而後問：“稿子洩了？”

南知怔住，沒想到，剛認識沒多久的他，第一反應，居然是相信，而不是和其他人一樣，問為什麽洗稿、或者告訴道個歉就好。

“你相信我？”

“為什麽不相信？”封弋歪著腦袋笑，語氣有些囂張，“那篇文章洗得都沒什麽水平，比你寫的差多了。”

這份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信任，讓南知漸漸冷靜下來。

緩慢回憶著：“這確實是我兩年前就寫的一篇舊文，本來是給一個雜志社投稿的，後來編輯回複我說沒有采用，就一直在微信後臺存稿箱裏。著著，我自己都忘了，直到昨晚，發現主題和電視劇很契合，我就又翻出來，修改了一些細節。”

封弋問：“聊天記錄沒了？”

南知點頭：“我……那時候加的那個編輯的微信，是微信直接給發的，後來換手機，舊手機已經報廢了。”

“所以，那個編輯，是除了你自己以外，唯一接過你舊稿的人？”

言下之意，這事兒和那個編輯，不了幹系。

封弋的三言兩語，很快將那些籠罩在南知腦海裏烏雲拂去，南知的思路一下清晰不。

抿著，從列表裏找到曾經那位編輯，立刻就給對方發了消息。

但，那條消息前很快出現了一個紅嘆號——這位兩年沒有聯系的編輯，已經把刪除了。

網絡上的相識，最便捷也最脆弱，在微信一刪之後，南知就沒有了任何能聯系對方的渠道，甚至對方真名什麽，兩年過去，也沒有印象了。

而這兒只有文檔的初次建立時間，但說服力不夠，保不準有人覺得拿舊文檔替換了容。

南知有點喪，小腦袋懨懨地耷拉著。

封弋起走到邊，俯，左手撐著大，右手輕輕了的後頸，是一個極安的作。

“別怕。”他的聲音罕見溫，又帶著幾分篤定，“鳥不在了，巢總還在。”

南知懵了幾秒，眼神一亮，都怪此刻思路太過混，居然忘了，即便編輯聯系不到，但雜志社總還在運營的。

南知在網上搜到了雜志社編輯部的聯系方式，見對方上班時間是上午十點到晚上八點，南知想著應該還沒下班，于是立刻按下了辦公室的號碼。

但在撥通前，南知用餘瞟了眼旁的封弋，有些狼狽甚至卑微的瞬間，好像還是不想讓他看到。

猶豫幾秒後，站了起來。

“我……出去打個電話。”

封弋沒問什麽，點頭說“好”。

電話打得并不順利。

對方一開始以為是詢問投稿的，態度很好，但當詢問能否幫忙查閱兩年前的部資料或提供編輯的聯系方式時，對方說那位編輯已經離職，并且毫不猶豫，就以涉及公司機和個人私的理由拒絕了。

被掛斷電話，南知無奈嘆了口氣。

回到包廂時，封弋也在低頭看手機，表很是嚴肅。

南知坐下，朝封弋勉強地笑了一下：“對方沒答應給聯系方式，沒事兒，我明早去雜志社一趟，當面問問。”

封弋點頭，幫夾了塊最喜歡的蝦，嗓音低沉，卻帶著人心的力量：“那先吃飯。”

“嗯。”

雖然話是這麽應下的，但南知的胃口依舊不太好，有些心不在焉，包廂裏也顯得過分安靜，直到桌上的手機響，將拉了回來。

是一個陌生號碼。

南知按下接聽，那頭先一步開口：“您好，請問是南小姐嗎？我是探藏雜志社的總編韓強，剛才接到編輯反饋，關于稿子洩的事，想和您詳細了解一下。”

南知一下直了脊背，沒想到剛才那位態度不是很好的編輯，居然倒是面冷心善，還報備給了總編。

看向封弋，沒有聲音，只靠型說了兩個字：總編。

封弋看懂了，也無聲回了三個字：繼續說。

南知點頭，簡單地把當年的事解釋了一下：“我是兩年前把稿子通過微信發給你們編輯的，但最後編輯說和當期雜志主題不符，所以并沒有采用。”

“是的，我剛才在公司電腦上找到了兩年前的開會記錄，當時確實就您這篇稿子進行過討論，至于洩原因，我們這邊還在連夜追查，會盡快找出結果并進行通告，十分抱歉南小姐，對您造了這種困擾。”

對方的態度太好了，一時間，南知竟有些不知道說什麽。

“那……那你們盡快吧，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都是我們的錯，為了表示歉意……”

南知還以為他會說什麽呢，結果下一句居然是：

“我們會免費贈送您下一年的雜志！我添加您微信了，麻煩您通過一下給我發個收件地址。”

“……”

雜志社的效率，確實不錯。

不過一個小時，南知就收到了對方印著公章的方聲明。

稿子的洩，倒并非離職編輯有意為之。

而是前不久在和朋友聊天的時候，聊到該劇中的服飾，想起之前南知的文章。

出于裝的心理，把南知文章裏的容當作自己的個人見解，傳達給了朋友。

而朋友正好覺得最近沒主題可寫，便投機取巧將的說法整理了推文。

南知看完聲明，手機上也收到了那位離職編輯的好友申請。

通過後，對方發來了一段道歉文字：

【小珞：南小姐，真的很抱歉，這一切都是由我引起，我已經讓我朋友趕把推文刪除，對您聲譽造的影響，如果您要追究賠償，我也可以接，再次向您說聲對不起。】

南知沒有回複。

很快，探藏雜志社的聲明就在小圈子裏引起了熱議。

這不僅僅是一篇文章洩的問題，更關乎到無數投稿者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