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陸君堯跟陀螺似的忙碌了大半天，理好自己的病人后，又去特護病房看了看陸老夫人。

確定老母親的一切指標都還算平穩，他才松了口氣回到科室坐下。

背上的傷已經拆線，按說沒有大礙了。

但許是因為今天勞累過度，此時放松下來才注意到半邊后背作痛，連手臂都不敢抬。

“師兄，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林晴語抱著幾本病歷進來，看到陸君堯緩緩活手臂，立刻關心詢問。

陸君堯抬眸看向，神淡淡：“你今天不是早班嗎？還沒走？”

“噢，我跟張醫生調班了，今天值夜班。”

林晴語回答了，走到自己辦公桌放下病歷，從后面看著陸君堯。

“師兄，你今晚還要在醫院嗎？”

“怎麼，有事？”

“沒有，我是覺得你太辛苦了，需要好好休息下。正好今天我值夜班，我會幫你多留意阿姨的況，再說還有護工守著，沒問題的，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吧。”林晴語鼓足勇氣，表達關心。

陸君堯淡聲拒絕：“不用麻煩，陸家人多，流守夜。”

“噢……”又被拒絕，人臉有些掛不住，但遲疑片刻還是再度開口，“師兄，這都兩天了，怎麼不見你人過來醫院探阿姨？”

陸君堯眉心收，明顯不耐煩了，頭也未回地懟了句：“林醫生，這些事跟你有關系嗎？”

“……”林晴語抿，越發難堪，沉默片刻后道歉，“對不起，師兄，我沒有惡意，只是——”

陸君堯都沒等把話說完，冷冷地起朝外走去，徒留一人。

手機響起，陸君堯取出一看，是兄長。

“君堯，我到醫院了，今晚我陪護，你回去休息吧，你傷剛好，別太勞。”陸戰廷知道弟弟這兩天辛苦，特意來電叮囑。

陸君堯心里擱著事，聽兄長這麼吩咐，也沒客氣，“好，那我回去，有什麼況你隨時給我電話。”

“嗯。”

落下手機，他順手打開微信查看未讀消息，但一眼注意到被他置頂的對話框——傾城。

【學院突然有事，我今天去不了了，明天再過去醫院。】

【那就好，你先照顧老太太，我這邊剛忙完，明天過去醫院。】

盯著這兩條信息反復回看，陸君堯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尤其是第二條，隔了快一小時才回復他。剛開學能有什麼事忙？還忙得連看手機的功夫都沒有？

還是，另有，是在撒謊？

陸君堯臉收，突然決定去學校看看。

如果有意瞞，那打電話也問不出什麼來，只能親自過去看看才知到底怎麼回事。

思及此，陸君堯在科室工作群里代了句，便大步流星地離開。

————

顧傾城在路上開了一個多小時，晚高峰太堵，加上幾年沒開過這條路，變化太大，跟著導航都走錯，耽誤了二十分鐘。

到了醫院，本想打個電話，但拿出手機又改變主意了。

睡醒后回了微信，陸君堯一直沒回復，也沒給打電話——那就說明他還在忙著，估計沒空看手機。

既然如此，就不必打電話了，直接找上去給他一個驚喜。

想到他看見自己的反應，顧傾城心里竟充滿了期待，臉上微微出笑意。

肚子得咕咕，一邊等電梯一邊想著晚上吃什麼。

卻不料滿懷期待地到了他科室外，卻發現里面沒人。

以為他在陪護陸老夫人，顧傾城正想著找人問問老夫人的病房，卻聽后傳來一個聲音：“你找誰？”

顧傾城轉回眸，看著后的醫生，柳眉輕蹙，覺得巧合。

林晴語看到顧傾城，也頗意外。

見眸反應明顯也還記得自己，林晴語客套地笑了笑，主招呼：“你是陸師兄的人吧？你總算來醫院了。”

顧傾城不解，“總算？”

“是啊，陸老夫人昨天就住院了，今天上午手，陸家人都到齊了，就你一直沒出現。”林晴語打量著，心里已經把劃在“惡媳婦”的行列。

顧傾城從話語間聽出打抱不平的意味，也覺到這位醫生對自己的敵意，不由得輕哂一笑。

“我出不出現，與你有什麼關系？醫生除了救死扶傷，還要多管閑事？”顧傾城從來不好惹，有仇當場報，有氣當場撒。

林晴語臉一沉，眸嚴肅了，顯然沒想到面前長相如此漂亮，氣質也如此優雅的人，竟是個狠角。

氣氛突然凝固沉默，兩個人間彌漫著看不見的硝煙。

而與此同時，陸君堯已經驅車到達顧傾城宿舍樓下。

學生報到結束了，宿管阿姨在門口豎了“男士勿進”的提示牌。

陸君堯進不去，下車后拿出手機準備給老婆打電話。

突然，邊傳來禮貌的詢問：“你好，你是來找顧傾城的嗎？”

陸君堯轉眸看去，頓了一秒，認出那生是顧傾城的室友。

“你好。”他點點頭，客氣卻疏離地問候。

王若瑤說：“你怎麼現在才來接顧傾城？白天況好嚇人，痛經痛得臉慘白，路都走不了，我讓去校醫院看看，又不肯……”

陸君堯臉驟變。

果然，那人不舒服瞞著自己，難怪突然改變主意。

“現在怎麼樣？還在宿舍嗎？”陸君堯沉聲問。

“我剛才回寢室，見不在了，可能去吃飯了吧。”王若瑤看向他的手機，疑地問，“你沒跟聯系過？”

陸君堯沒心思回答了，立刻撥打顧傾城的電話。

醫院這邊，顧傾城懟完林晴語，見啞口無言，也懶得再理會，拿出手機轉走開，準備直接給陸君堯打電話。

可才邁出兩步，忽覺心跳加快，腦子里蜂鳴不止，繼而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只來得及出手，還沒到墻面，便眼前一黑，地倒下。

好在，林晴語瞥見搖晃，醫生的職業敏讓反應極快地撲上去，拉住了顧傾城。

“喂！喂，你醒醒！”林晴語扶不住，只能跟著蹲下，急忙呼喊，可無濟于事。

“小曾，快過來！推個車床！”正好走廊里有同事經過，林晴語高聲呼喊。

片刻功夫，顧傾城被幾名醫護抬上車床，趕急救。

正在這時，顧傾城的手機響起。

林晴語一看來電顯示，沒怎麼猶豫便代為接通：“喂，師兄，你人暈倒了，我們正在急救。”

陸君堯還沒說話，一聽那邊是林晴語的聲音，第一反應是拿下手機看了眼。

沒打錯！

“師兄？你在聽嗎？你人來科室找你，突然暈倒了！”林晴語沒聽到回復，又重復了一遍。

陸君堯這才明白，顧傾城跑去醫院找他了！

“我知道了，今天生理期，有腺癥，痛經很嚴重，你們從這個方向檢查，我馬上回醫院。”

為醫生，陸君堯沒有多想，只憑著職業本能把老婆的況第一時間反饋過去，以便讓同事節省時間，直接對癥下藥。

掛了電話，他都來不及跟王若瑤打聲招呼，便上車疾馳而去。

顧傾城是因為低糖和貧引起的昏厥。

林晴語接完電話，馬上對癥下藥，給顧傾城吊上葡萄糖補充能量。

十多分鐘后，就幽幽轉醒。

看著眼前圍著的醫護，顧傾城有點寵若驚。

之前跟陸君堯來過科室，許多醫護都見過，看醒來，大家松了口氣。

“嫂子，你有低糖，一定不能肚子，否則就會像今天這樣，還是危險的。”一名男醫生叮囑。

顧傾城點點頭，微笑謝：“我以后會注意的。”

“陸教授在來的路上，不過現在堵車，估計還得大半個鐘。”另一名同事解釋。

顧傾城皺眉，“他下班走了？”

“嗯。”

顧傾城在心里嘆息——果然只要想玩驚喜時，多數都會弄驚嚇。

而今天不止是驚嚇，還在他同事們面前，丟人現眼……

“你醒了就給陸師兄打個電話吧，他一直在問你的況。”林晴語臉淡淡，丟下這話后，轉離開。

陸君堯知道了？

顧傾城著急，無暇多顧，馬上拿起手機打電話。

還在晚高峰中堵著的陸君堯，看到的來電，就知醒了，連忙接通：“喂，傾城。”

“陸君堯，你別急，我沒事了，只是低糖而已，沒有大礙。”顧傾城知道他擔心，連忙寬。

“什麼只有低糖而已？你多大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這是你第幾次暈厥？你我怎麼放心讓你住校？”陸君堯關心則，語速極快，脾氣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