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這夜風太冷,還是賀斂的話音太冷,即便是裹著薄毯,謝希苒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也變的紙白。
“所以……”
“是因為再一再二不再三。”賀斂說,“你哥絕對不會一直容忍我這麼利用你,真把他急了,我也會付出代價,所以這原本就是個次拋的計劃,但你哥那兩次的損失,是短期無法回的。”
謝希苒咬著,難耐的點點頭。
沒錯,就算有了姜郁,賀斂也大可把自己騙去壁堡,就此扣在地牢,不過是為了威脅哥哥,什麼理由本就不重要。
抬起頭,再次鼓足了勇氣,想為自己這些年的執念討一個終點。
“賀先生,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賀斂不疾不徐的轉過頭,月灑在他的臉上,那份皎白的暈描摹著五棱角,英俊的有些過分。
謝希苒說:“如果沒有姜郁,如果我不姓謝,我真的就是你救下來的一個普通人,這麼多年了,你會接我嗎?”
說完立刻低下了頭,像是早就預料到了對方的回答。
但賀斂始終沉默。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謝希苒的心高懸著,張的抬頭,卻猝不及防的和賀斂對視,那一瞬間,無盡的慌讓想要不顧一切的逃走。
“不姓謝?”賀斂說,“謝希苒,你很看不起你哥?”
謝希苒一怔,不知道如何回答。
從未覺得哥哥不好。
是覺得這個姓氏不好。
一個千人嫌萬人棄的姓氏。
或許。
是看不起自己。
賀斂沒有深挖剛才那個問題,而是轉為嚴厲的口吻:“我知道你憎惡自己的出,金州人對謝這個姓氏也多有偏見,可是謝希苒,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看不起謝輕舟,唯獨你和謝湛云不可以。”
謝希苒痛苦的垂下眼眸,那悔恨像是浪般將淹沒。
是啊,太蠢了。
怎麼可以屢次三番埋怨那麼好的哥哥。
沒有人可以選擇自己的出。
哥哥也是。
謝希苒啊謝希苒。
你怎麼這麼蠢。
賀斂并不想教育什麼:“至于你剛才的問題,我的回答是,不會。”
他似有深思,而后啟。
“我不接你,是因為我從來都不喜歡你,和你的姓氏沒有任何關系,反之,如果我喜歡,別說你是謝輕舟的妹妹,就算你是沙蟲頭目的妹妹,只要我愿意,我也能為了和你在一起,把天捅個窟窿。”
謝希苒有些詫異的抬頭,瞳孔深泛著細。
賀斂:“我知道你想問阿郁,但這個問題,恕我無法回答,因為我也給不出的原因和理由。”
提到姜郁,他的語調帶著素日見的專注。
“我就是,如果把放在天平上,那世間所有人加起來都不足以翹起,哪怕阿郁現在對我開槍,那我賀斂這顆心的最后一下,也會是為跳的。”
這極為霸道和坦然的宣言,徹底讓謝希苒無話可說。
想要的,無非是這份獨一無二。
賀斂的確會。
人的方式和想的如出一轍。
炙熱,蠻橫。
但很可惜,被的不是。
所以。
這麼久了。
再長的夢也該醒了。
謝希苒拭去淚水,表比剛才松泛許多,沖他點了下頭,準備離開。
“謝希苒。”
賀斂突然住了。
謝希苒回過。
賀斂打量著,那對眸子在春夜的風里出一銳利:“謝希苒,是不是有人一直在和你說什麼?”
謝希苒眉頭微鼓:“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賀斂的表不冷不熱:“我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天大的魅力,能讓你不撞南墻不回頭,甚至以命相抗,只為了和我在一起。”
畢竟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回應過謝希苒,甚至在最煩躁的時候,還拿槍指著的頭,讓滾得越遠越好。
想要堅持一件幾乎無的事,就如同攀登一座難以企及的懸山,旁人的支持是很重要的,當然,如果心足夠強大,雖千萬人吾往矣也不是不可能。
但很顯然,謝希苒并不是一個心強大的人。
所以,能在屢屢被拒后,還堅持癡纏自己這麼多年,必定有人在背后鼓這麼做。
被這麼一問,謝希苒的臉上一閃思忖之意。
那短暫的緒被賀斂捕捉。
坐實了猜想。
見謝希苒遲疑著不太想說,賀斂也沒有迫,想了想才道:“你今天問了我這麼多,我只和你換一個問題。”
“好。”
“謝輕舟那麼不想讓你靠近我,黑水堂的人又唯他馬首是瞻,所以你那兩次趁著他不在,從市區來壁堡,是誰送的你?”
謝希苒如實回答:“我二哥。”
說完,瞧見男人眼底的墨,聯想到他的上一句話,似乎反應過來什麼,那對瑩潤的眸子劇烈抖兩番,不可思議的準備啟。
“別說!”
賀斂驟然低聲。
謝希苒心下一慌,立刻死死抿住。
賀斂的眉頭緩緩皺起:“什麼都別說,如果你想讓你哥活命的話。”
謝希苒呼吸斷續,狠咽口水。
“謝輕舟把你保護的太好了,作為哥哥,我能理解他。”賀斂沉聲,“我曾經和知意說過一句話,這句話送給你,作為勸誡,也是道歉。”
謝希苒注視著他,神有些嚴肅。
賀斂:“在沒有解決問題的能力前,要規避一切風險。”
謝希苒攥著毯子的手一,若有所思的點頭。
賀斂思索幾秒:“你哥在哪兒?”
謝希苒指了一下。
賀斂轉頭離開。
-
北邊的小種植廊里,謝輕舟一個人坐在葡萄架下的長椅上,這里是直通前后兩院的走廊,但所有人看到他,都不約而同的換了條路線。
久而久之,再沒人從這里走。
頭頂的綠葉纏的茂,還未的葡萄掛著冷夜凝出的水霧,他兩條手臂搭在椅背上,懶散的抬著頭。
他從枝葉的隙中欣賞那彎月,嗅著空氣中的酸甜,除去眉眼間那份天生的狷狂氣,沒什麼多余的表。
他今天沒帶小弟。
金州的人都很討厭黑水堂。
這里是賀斂的地盤,他為著梁家才來一趟,不想掃誰的興,何況那個小屁孩兒很玩,把人都嚇走了,又該無聊了。
謝輕舟輕輕舒了口氣,閉上眼睛,甩著手里的打火機蓋子:“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
但沒等詩尾落地,左側的集藤條忽然被一只手撥開。
打火機‘啪’的一聲扣上。
謝輕舟睨過去。
賀知意探著子,笑的說:“謝輕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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