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被教導主任帶回辦公室的時候，江承的角還不斷往外滲著。

辦公桌前，兩人叉開背手站著，頭微微垂著，沉默著一言不發，姿勢出奇得一致。

主任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倆，連嘆了三口氣，臉都是鐵青的。

他臉上的氣得跳了幾下，連帶著眼鏡都跟著抖了抖。

一個年級第一，一個年級第二，居然在學校走廊里公然打架！

說出去，學校的臉往哪放？！

“為什麼打架？”主任沉著嗓子，憤怒之中又帶著些微的哀痛。

辦公室里一陣沉默。

江承抬起手，用指腹抹了把角的跡，裴致把臉別到一邊，下頜繃得棱角鮮明。

倆人閉得一個比一個，就是不說話，比葫蘆還悶。

教導主任一拍桌子，臉上的眼鏡又了，“啞了都？！”

裴致轉過頭，蹙著眉忽然出聲，糾正他的用詞：“不是打架，是我單方面揍他。”

教導主任：“？”

聽你這語氣還驕傲？

他哦了一聲，皺眉看著裴致，“所以你什麼意思？”

裴致看著他沉聲說：“我的意思是，要罰的話，罰我一個人就行了，他沒手。”

教導主任呵了一聲，皮笑不笑，“你還怪公平正義。”

他又看向江承，問他：“你呢？”

江承輕點頭：“我覺得他說得對。”

裴致：“？”

江承又說：“但是我不打算追究他的責任，所以別罰他了。”

教導主任：“？”合著我讓你倆給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唄！

他嗤了一聲，看著江承臉上的傷說：“你還怪大度。”

然后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濃茶，看著眼前的兩人，“我再問一遍，到底為什麼打架？”

辦公室里還是一陣沉默。

兩個高大的軀靜靜地杵在那，像兩個賞心悅目的門神。

主任吐出一個茶葉梗，呸了一下，“喜歡耗？那咱們就在這耗著，看誰能耗過誰。”

說完，他放下茶杯，作勢拿起桌上的文件翻看，像是把兩人當空氣。

片刻后，裴致率先忍不住，打破了寧靜，他蹙眉道：“我就是看他不順眼，還需要理由麼？”

主任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嗬了一聲，差點笑了，“人家江承招你惹你了？”

裴致哼了一聲，帶著點賭氣，“我就是煩他，看見他我就不煩別人。”

主任聞言，稀疏的掃帚眉皺起來，又轉頭看向旁邊的江承。

他一句話也不說，毫沒有被打之后的惱怒。

仿佛裴致口中的人不是他一樣。

這倆人一直不怎麼合得來，他也有所耳聞，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十幾歲的男孩正是喜歡較勁的時候。

主任了自己的眉，表示理解。

其實他本來也沒打算太為難兩人，因為兩人績擺在這，平時也不是什麼惹是生非的選手，沒必要太上綱上線。

眼看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主任開口對裴致說：“那就記過一次，通知家長。”

“再寫一份檢討，明天上。”

裴致點頭，沒什麼意見。

主任拿起茶杯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看著兩人道：“行了，該去上藥的去上藥，該去看晚會的去看晚會，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以后要是再發生這種事，可就沒這麼簡單了啊。”

“你倆是咱們一中的榜樣，應該給其他學生做一個表率，知道嗎？”

兩人敷衍地點了點頭，然后一前一后地出了辦公室。

裴晰趕來的時候，剛好見這一幕。

看到前面的裴致，快步迎上來，拽住他的袖子，看他的臉一臉著急地問：“有同學告訴我，說看到你跟江承在走廊打架，被教導主任抓走了！你怎麼樣，沒事吧？”

裴致心頭一暖，“我能有什麼事，被揍的又不是我...”

話音還沒落，裴晰已經臉一變，看向了他后站著的江承。

他角殷紅一片，顴骨還有一片烏青，一張帥臉掛了彩。

雖然沒破相，反而多了幾分戰損，但到底看著有些駭人。

裴晰一愣，瞠然地睜了睜眼睛。

以江承的戰斗力，居然會被裴致打這樣？

裴晰眉間的皺痕變深，仰頭看向裴致，質問道：“你倆搞什麼？”怎麼都見了？

裴致咳了一聲，有些不自然地開口：“男人嘛，一言不合打兩拳，很正常。”

他又“切”了一聲，“更何況我倆從來沒合過，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裴晰來回看了兩人好幾眼，有些疑地問：“怎麼只有江承臉上有傷，他沒還手？”

裴致：“。”

就在他沉默的時候，江承在后面忽然低聲說：“不是，是我打不過他。”

裴晰狐疑地看著兩人，能看出來兩個人都在蒙。

不跟說實話。

“你們...”

剛要說話，裴致嘖了一聲，呼嚕頭發，快聲道：“大人的事兒，小孩別。”

裴晰無語。

看著江承臉上的傷，暫時把心里的疑拋在腦后，皺眉道：“先去醫務室理一下傷口吧。”

“這點傷去什麼醫務室？”裴致不屑。

江承也開口：“不用...”

裴晰直接斬釘截鐵地打斷：“不行，我說去就得去，再小的傷口也是有可能染的。”

江承立刻點頭：“好。”

在一旁看著的裴致：“。”

丫的現在連裝都不裝了是吧！

當著他的面就敢這麼明目張膽！

他氣齁齁地摟過裴晰的肩膀，把往自己懷里塞，一邊塞還一邊揚聲道：“行行行，去去去，走！”

幾分鐘后，幾人到了醫務室。

校醫是一個男大夫，頭發白了一大半，已經到了快退休的年紀。

看到三個人一起過來，默認幾人是好朋友，他看著江承臉上的傷，五皺了皺，一臉鄙夷地開口：“哎喲，這誰啊，打得這麼狠，打人不打臉啊，這也太缺德了！”

裴致：“。”

裴晰沒看見裴致黑得像是鍋底的臉，一臉擔心地對大夫說：“麻煩您幫他消消毒，別留下疤了。”

大夫點點頭，“那是自然，這小伙子臉這麼俊，可不能留疤。”

說完，還嘆了一句：“我看啊，下手的那個人八就是嫉妒小伙子長得帥，嘖，真是缺德。”

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