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被牛的熱意熨著,溫度傳遞到有些發涼的指尖。
短暫的怔忡過后,裴晰著手里的牛,一臉驚喜地抬頭,“你怎麼知道我喝旺仔牛啊?”
江承眉眼微垂,低聲回答:“無意間聽說的。”
裴晰有些意外,問:“聽裴致說的嗎?”
“嗯。”江承含糊地點了點頭。
“謝謝。”裴晰點頭道謝,眼里一片笑意,顯然是很開心。
外面的溫度很低,他大約是買回來之后一直揣在兜里。
所以到現在還是熱的。
“你喜歡就好。” 江承看著說,“...我去換服了。”
“嗯,快去吧。”裴晰點頭,看他轉往臥室走過去。
江承的臥室就在旁邊,門是開著的,能看到里面簡單的陳設。
一套桌椅,一張床,還有一個柜。
眼看著江承走進去,裴晰沒有再往里面看,畢竟這是別人的私空間,隨便看的話不是很禮貌。
站在里屋的門口,沒有著急喝手里的旺仔,只是包在手心里捂手。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推門的聲音。
裴晰心頭一跳,以為是之前那些催債的人,剛要喊江承,就看到門被打開,有人推門而。
來人一邊走一邊笑著說:“承哥,網吧里沒啥事,我順道路過,來看看.....”
看到門口站著的裴晰,祝遠直接愣在當場。
他張了張,舌頭仿佛打了結,像個木頭一樣愣住了。
裴晰看著他,禮貌地笑了下,總覺得這人有些眼,似乎在哪見過,但又一時想不起來。
聽他剛才的稱呼,似乎跟江承關系還不錯。
輕聲說:“你好,你是江承的朋友吧?”
祝遠終于回過神來,僵著脖子點了點頭。
裴晰又說:“你等一下,他在屋里換服呢。”
“哦,行…”祝遠應著,忽然意識到他剛才聽到了什麼,一雙小眼睛一下子瞪得齁大。
???
換換換換換...服???
他閉了又張,第一次到了什麼做失語。
上次問他承哥還說“沒關系”呢,現在都進展這樣了?
他承哥真是輕易不出手,出手嚇死人啊!
裴晰看著眼前的人,不知道他為什麼一臉瞠目結舌,一句話也不說。
微微蹙了蹙眉,覺得這人好生奇怪,也就不再出聲。
怔愣間,江承從屋里走了出來。
他換了一件衛外套,依舊是黑的。拉鏈邊緣因為經常清洗,已經有些褪,微微發白。
祝遠見了他,如同見了救星,抹了把臉上的汗,率先出聲道:“承哥,那個我...我是想來看一下你...”
江承同樣蹙眉看他,不知道他為什麼像是見了鬼似的。
祝遠雙手合十,飛快地說:“不好意思承哥...我...我這就走,這就走...”
說完之后,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一樣,祝遠直接撒丫子跑了。
臨走之前還不忘了把大門給關上。
伴隨著“咣當”一聲響,裴晰看了眼閉的大門,又轉過頭來看著江承,語氣遲疑道:“...你這個朋友,看起來好奇怪啊。”
小心措辭,畢竟他是江承的朋友,怕不小心冒犯到別人。
江承收回目,眸暗了暗。
他回過味來了,祝遠這是誤會大發了。
“而且,他明明是好心來看你,剛才為什麼要跟你道歉?”裴晰蹙眉輕聲問。
江承斂了斂眉眼,一時沒有說話。
過了會,他淡淡道:“他有病,不用理他。”
江承眉頭松了松,心想,他一會得去找祝遠解釋一下。
雖然知道祝遠不會瞎說,但是也不能讓他瞎想,平白壞了裴晰的名聲。
裴晰聽到江承毫不客氣地罵人家有病,撲哧一聲笑了,也不再去想。
那人長得還憨厚的,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連忙指了指茶幾上的餐盒,對江承說:“我帶了骨頭湯,快點趁熱喝,一會該涼了。”
走過去 ,打開外面的便當袋,拿出里面的保溫餐盒,然后擰開蓋子。
餐盒是上下兩層的,下面裝著湯,上面的那層可以當作一個小碗。
裴晰用勺子把湯舀進小碗里,邊舀邊低著頭說:“那天吃飯的時候,我看到你很喜歡吃牛,所以我就特意拜托李媽熬了牛骨湯,熬了好幾個小時呢,可香可香了”
語氣雀躍,仿佛是自己吃到了什麼味。
江承卻忽然怔住了。
他完全沒想到,裴晰居然會在飯桌上記下他的喜好。
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這樣對他。
江承結滾兩下,長睫斂住目,抿出一條平直的弧度。
裴晰見他還沉默地站在一旁,坐在沙發上朝他招招手道:“快來呀,一會就要涼了。”
江承回神,“誒”了一聲,大步邁向沙發,然后坐好。
裴晰把小碗捧起來,獻寶似的遞給他,眨了眨眼,“快嘗嘗。”
江承接過,低頭抿了一口。
一鮮香充斥整個口腔,還有一草本植的味道,應該是加了什麼中藥。
藥味中和了原本的油膩,喝起來又醇香又不膩口。
裴晰一臉期待地看著他,笑著問:“好喝嗎?”
“嗯。”江承點頭,“好喝。”
他又低頭抿了一口。
湯的溫度適中,喝下去覺得五臟六腑都被這溫熱熨帖得舒適無比。
“你要不要嘗嘗?”江承看著一臉期待的裴晰問道。
裴晰點頭,然后突然想起什麼,小臉垮了一下:“但是沒有碗了。”
江承手一頓。
裴晰又眼睛一亮,問他:“你家廚房有沒有碗,借我用一下?”
江承沒有立刻回答。
廚房里的碗已經用了很長時間了,他不想讓裴晰再用。
不干凈。
于是他指了指餐盒,輕聲說:“你直接用勺子盛著喝就好。”
裴晰蹙眉,有些猶豫,“不太好吧,一會你還要喝。”
江承握著小碗的手下意識用力,指腹按著碗的邊緣,按出一道凹印。
片刻后,他低聲道:“沒事,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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