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瘋癲癲的婦人發髻凌，跑得很是沒章法，不等丫鬟婆子們阻攔便沖到了席。

被撞到的眷嚇得驚呼，趕忙起往旁邊躲。

倒了碗碟，有的摔地上，有的撞到其他碗碟，叮叮當當好不熱鬧。

那瘋瘋癲癲的婦人挑剔得很，下座看不上，徑直往魏老夫人那邊跑。

晚棠看到魏老夫人發抖的手，便握住的手，揚聲道:“都愣著做什麼？不能沖撞了祖母！”

說著起攔在魏老夫人前，不讓那婦人靠近。

“你們還傻站著！還不把帶下去！”秦仲安回過神來，拍得桌子震響。

那婦人坐在晚棠的位置上，徒手抓菜吃。

余看到魏老夫人，陡然一激靈，渾濁的眼神忽然變得清明些許，尖刀似的瞪過去:“是你！你個毒婦！你不得好死……”

不等繼續嘶吼，秦三郎便親自帶著小廝把那婦人拖走了，拖的時候順便捂了的。

魏老夫人掃一眼糟糟的席面，面無表地看向晚棠:“可吃飽了？”

晚棠沒吃飽，但還是點了頭。

“舟車勞頓，先隨我回去歇息。”魏老夫人不看其他任何人，便讓晚棠送回屋。

晚棠只得尷尬地向眾人辭了別，扶魏老夫人離開宴廳。

秦府人多，院子里不像武安侯府，有偌大的地頭種梅花。不過一路上雅致，風景獨秀。

魏老夫人行到半路，才嘆了一聲:“剛才嚇到了吧？高門大院都有腌臜事，你不必摻和。我過幾日會為你辦一場宴，假裝是為你挑選夫君。等風聲放出去，那位自然便可順其自然地來提親了。”

晚棠回頭看了一眼，后只跟著魏老夫人的嬤嬤，姓花。

花嬤嬤對上的視線，笑了下。

趙馳風幾個和阿軻阿瞞都沒有跟進秦家，晚棠如今是只一人。

“花嬤嬤什麼都知道，你且放寬心。”

晚棠低眉順眼道:“父母之命妁之言，祖母替我做主便好。”

魏老夫人角的笑容凝住:“你猜到了吧，你是三房的，父母早亡，如今三房只你一個。他日親，三房留下來的鋪子莊子都給你。你不必推辭，就當是我還恩。”

倆人說著話，來到一宅院門口。

晚棠抬頭一看，院門上方寫著“養心齋”三個大字，正是魏老夫人的居所。

一進院門便能看清整個院子的景致，墻角有一小池塘，里面養了一群碩的錦鯉，聽到腳步聲便擺著尾張著地在池塘里歡騰。

走進正屋，窗邊小案上，銅鎏金雕花香爐上一縷白煙正裊裊上升，纏住懸在屋檐下的青銅驚鳥鈴，清幽靜謐，一室古香。

魏老夫人揮揮手，除了花嬤嬤，丫鬟們都彎腰退了下去。

魏老夫人拉著晚棠的手坐下，細細打量了好幾遍：“大將軍在京城一切可好？當年邊疆戰，秦家遇難，幸得他出手相救……”

晚棠和魏老夫人簡單寒暄幾句后，遲疑道：“只是我看秦家其他人似乎不知我的份？”

魏老夫人搖搖頭：“你還要在秦家委屈一段日子，我便跟你個底，秦家人心不齊，莫要輕信那兩房的人。”

晚棠思忖片刻，還是問道：“祖母，剛剛那個婦人是……”

魏老夫人當即冷下臉：“一個瘋子罷了，日后若再跑出來，你只管繞道莫要搭理。”

晚棠看不愿多提，便沒再多問。

來日方長，只要不耽誤的事，也不想窮究底。

“驚春和染秋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丫鬟，日后便帶在你邊伺候，蕭大將軍說會另安排兩個小丫頭跟著你，明日你隨我去上香，順便把那兩個丫頭帶回來。”

晚棠依言點了頭，魏老夫人便讓兩個丫鬟伺候著晚棠去了的屋子。

花嬤嬤端著藥進來喂魏老夫人，老夫人皺著臉喝下。

花嬤嬤道：“二姑娘是個乖巧的，老夫人可以放心了。”

“本就是為了還恩，即便不是個乖的，我也已經應承下來。能讓蕭大將軍如此費心，但愿值得。”魏老夫人喝完藥便有些昏昏睡，花嬤嬤當即扶著進去歇晌。

晚棠的小屋子就在養心齋向南的屋子，通，屋子里收拾得十分齊整，一進屋便也看到個雕花青銅爐在燃著香。

晚棠掏出兩粒碎銀子，給驚春和染秋一人一粒：“我初來乍到，對家里人都生疏了，日后勞煩你們多費心。”

倆人笑著謝了恩：“都是奴婢們應該做的。”

主仆三人正說著話，外面忽然傳來一串腳步聲，有婆子著聲音喚道：“老夫人歇晌了，哥兒快別鬧！”

晚棠聽著聲音是朝這邊近的，便讓驚春去開門。

正要敲門的秦六郎眼里乍喜，油舌道：“二姐姐與我可真是心有靈犀！”他舉起手里食盒，笑出一口白牙，“我來給二姐姐送吃食！”

晚棠確實沒吃飽，看他眼神清澈見底，也不能剛回來就拂人好意。

驚春和染秋好像已經習慣了秦六郎的，敞開門窗便把人放進了屋。

只是晚棠卻出心事重重的愁容，眼看秦六郎坐在食案對面也要一起吃，又嘆了一聲。

秦六郎關切道：“二姐姐這是怎麼了？”

秦府男多，兄長們不帶他玩兒，他也不跟七郎八郎九郎那幾個小娃們玩兒。嫂子們有兄長們陪著寵著，全都不耐煩跟他玩兒，如今好不容易回來個仙兒似的人二姐，他新鮮得很。

晚棠愁眉苦臉道：“我一回來便出這事兒，倒顯得我不吉利。”

秦六郎猜到是家宴上發生的事，寬道：“二姐姐別多想，二祖母瘋瘋癲癲許多年了，時不時跑出來鬧騰一下，與你何干？”

晚棠怔了怔：“二祖母？”

秦六郎想到什麼，諱莫如深道：“祖母沒跟你說過二祖母的事也有可原，二祖母是外祖父娶的平妻。兩個祖母爭了多年，后來不知怎得祖母搬了出去，二祖母也變如今這樣了。二姐姐別瞎想，都是老一輩的事，和咱們不相干。”

晚棠若有所思，在秦六郎千哄萬哄之下拿起銀箸開始吃。

怎麼可能不相干，宅之事向來都是牽一發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