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突然就想到，很久以前，和陸庭深在國外讀書那會兒，有個很漂亮家世也很好，同樣是在學醫的孩子追他。

陸庭深當時拒絕那孩，十分干脆，也十分沒留面。

但那孩子格很好，大大方方地對陸庭深表達著喜歡，即使被拒絕也不尷尬。

再加上兩人都學醫，又是同學，做不人，朋友關系倒是得很不錯。

有一次，許輕去陸庭深實驗室找他，站在門外時，正好就看見他和那孩并肩站在實驗臺前，孩漾著笑，不知說了什麼，陸庭深冷淡的面龐，難得和下來。

然后，陸庭深看見，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的不開心，很快走出來跟說：“只是在談論實驗結果，沒別的。”

當時，只是面無表地看著他，冷冰冰地說：“你們談什麼，跟我有什麼關系。”

陸庭深那會兒，脾氣比現在差，子更冷。

當場就冷了臉，一句話沒再多說，直接甩手離開。

一點面沒留。

許輕這會兒猛地回想起，自己當時的心，和此時此刻，簡直一模一樣。

分明到了不開心，卻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只會用難聽冰冷的話把人推開。

以前對陸庭深是這樣。

現在對陸峋，也是這樣。

這麼多年，在喜歡這件事上，本一點長進都沒有，越是喜歡，越是傷人。

“到海邊了。”

陸峋沉靜的聲音，將思緒拉回。

抬眼的一瞬，明暗織的天空，無邊無垠的深海，像在地平線融為一。

腳踩在松的雪地里，連冷空氣都變得沒那麼刺骨。

海邊的人不，都隨意找了塊干凈雪地坐下，許輕正要隨地一坐時，陸峋拉住手臂，拿了件厚服鋪在地上。

“坐。你想一個人看，我就去別的地方走走，待會兒再來。”

他聲音平靜，黑發沾了點白雪，鼻頭也凍得有些發紅。

但看著的目和，仿佛完全沒聽見過剛才在車上說的話。

許輕抿了抿，坐在他鋪好的服上，雪松香撲鼻而來，雙手抱著膝蓋，視線落在海平面上。

陸峋站起，腳步剛剛抬起時，手被拉住。

他驀地一怔，低眉看著纖細白皙的手指，輕拽著他。

“一起吧。”

垂下眸，小聲說。

他角淺淺翹起，反握住的手，順勢坐在邊。

剛一坐下，輕輕淺淺的聲音響起：“剛才在車上的話，抱歉。”

陸峋輕挑了下眉，不在意地道：“你也沒說錯。我現在不是你的誰，解釋太多也招人煩的。”

抿著，沉默下來。

目一直看著遠，天空和海平面界的地方。

雪地很涼，即使隔著一層服，也有縷縷的涼意滲進皮里。

唯獨被握住的那只手，有干燥安穩的暖意。

天徹底黑下來時，許輕下抵著膝蓋，輕聲說：“陸峋，你不用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也承不起。”

不想再重蹈覆轍，讓本來好的，變得難堪。

這種事，停留在最初萌芽時，或許才是最好的。

越是相，反而越是消耗。

陸峋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記不記得，那天在紅葉山，你跟我說，想要證明自己是有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嗯。”

“今天是你的生日，除了對你說，生日快樂。我還想告訴你的是——”

陸峋頓了下，握住的手突然用力了些。

許輕仰起臉，和他深沉的眸四目相對。

雪停了，干凈澄澈的漆黑天空里，五彩極紛繁如墨。

“你不需要向任何人，也不需要向這個世界證明自己。你的存在本，對這個世界來說，就是禮。”

對我來說，也是。

最后六個字，他只在心里說道。

熱意在口泛濫開，一路往上，熱淚從眼眶涌出。

許輕垂下眼，眨了眨，想讓眼淚滾回去。

可還是沒忍住。

滾燙的熱淚一滴一滴砸下來，落在和他握的雙手上。

陸峋另一只手上臉龐，眼尾泛著紅，哭起來的時候，像丟掉了平日清冷的保護殼，看起來脆弱又易碎。

他手指了眼淚，“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點頭。

在一場宴會上，誤認為他是萬倩介紹的男方，還一起跳了一支舞。

“你那時候，不就認為我是個眼里只有錢的人嗎？”忍不住揶揄道，“和陸庭深結婚，也是為了你們陸家的資源。我這種人，正好被你利用不是麼？”

陸峋無聲地笑了笑：“是，我一開始的確是這麼想的。所以你看，我也不是什麼值得被喜歡的好人，咱倆扯平了。”

許輕：“我還以為你會悔不當初，痛心疾首地悔恨當初不該利用我，看來是我想多了，你這心安理得的。”

陸峋挑了下眉，反問：“你會后悔，喜歡過庭深嗎？”

微怔，旋即抿，沉默下來。

他卻像是已經知道答案，低聲道：“你看，我們都不會后悔自己曾經做過的選擇。沒有那些選擇，就沒有現在的我們。”

雷市這個季節的夜晚很長。

隨著時間越晚，溫度也越低。

許輕和陸峋在雪地上坐了沒多久，便準備開車回酒店。

他站起，朝出手。

許輕握住他手，借力站起來的一瞬，余瞥見一抹頎長高挑的影。

一愣，轉頭朝遠看去。

黑夜極里，除了礁石和陌生人，其他什麼也沒有。

上車后，翻了下手機，竟意外看見徐硯禮發來了兩條消息。

一條是簡單的四個字：生日快樂。

另一條則是：希你能幸福。

時間就在十分鐘前。

許輕微微一愣，很久沒和徐硯禮聯系，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那次見面，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上。

且不說徐硯禮是怎麼知道生日的。

就是后面這句，是看這一眼，都不像他那個子的人能說出來的話。

但還是回了句謝謝，正想問下徐硯禮，是怎麼知道生日時，抬眼看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

許輕一頓，朝陸峋問道：“這邊和國時差是多？”

“國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凌晨三點了。”

也就是說，如果是在國，徐硯禮這條消息的發出時間，兒已經過了生日。

陸峋正在開車，“怎麼了？”

“沒什麼。”

往上翻著和徐硯禮的聊天記錄，從頭到尾，重新看了一遍。

漆黑圓潤的眼眸愈發深邃。

許久，許輕緩緩打出三個字，發了出去——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