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從機場出來。

肖父在肖宅住著，肖神如果這時候回去，肖父定然要問東問西。

雖然肖父早晚會知道，但現在肖神還不想應付父親的質詢。

通平路的公館距離機場遠，而且他平時不怎麼住公館，現在也不太想去那邊。

肖神用幾個理由讓車子停靠在馬路邊，什麼都不做。

他淡淡開口：“誰跟你說，我著急要去周家老宅？”

秦巖扁了扁：“那現在，我們在路邊是……？”

難道是監督環衛工打掃大馬路嗎？

男人掌心的手機被翻來覆去，他冷聲說：“看日出。”

秦巖低了子，過窗玻璃往外看。

在馬路上看日出，誰信啊？

如果不是飛機晚點，如果他們昨晚就回蘇城的話，可能老板連夜就去周家老宅了。

只不過半夜去周家，周夫人和周老先生想的就更多了。

冬天太起來的晚，天空泛起黛青，秦巖打了個哈欠，不敢再說話。

過了片刻，后車座的男人終于開口：“去酒店。”

秦巖即刻把車開走。

酒店，洗漱過后的肖神穿了一襲睡袍，坐在貴妃榻上，翻著手機。

他想過簡明慧在大馬路夜跑馬拉松的畫面。

早晨的環衛工都很平靜，沒有聚在一堆議論路邊發現尸的駭聞。

他解鎖手機，盯著簡明慧的手機號碼幾秒，電話撥打出去。

……

明慧在陸臣走了之后就把手機打開了。

怕他打不通的電話，半夜又來翻窗戶。

明慧翻來覆去，直到凌晨才勉強睡著。

突然被鈴聲驚醒，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一眼睛，是的。

模糊記得夢里，一邊哭一邊跑，抓住明曉菁的角問，是怎麼做母親的，連自己的親生兒都不保護，罵自私冷漠。

說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沒媽的孩子像草。

明曉菁面無表地看著，一一掰開的手指。

明慧記不清夢里的明曉菁又對說了什麼。

手機鈴聲一直在響著，沉了一口氣，把手機抓過來，看見來電顯示時，怔愣了幾秒，然后才按下接聽鍵。

也不開口，只是將手機在耳邊。

那邊也不說話，就這麼保持著通話狀態的沉默。

明慧的呼吸漸漸急促，帶出了鼻音，一行眼淚又下來了。

另一只手用力眼睛，像是要把眼淚都回去，死死地著心底的難過。

男人低沉磁的嗓音傳過來：“聽說你又挨打了？”

明慧幾個深呼吸，終于把緒控制住了，用平靜的語氣說：“肖先生消息靈通，這麼快就知道了。”

又是一陣沉默，過了片刻，肖神把電話掛了。

明慧覺得，他們確實沒什麼好說的了。

肖神只是負責照看的人，他得到消息，打電話來問一聲，表示他已經知曉況，這就夠了。

況且，他人還在港城，陪著宋津吃喝玩樂，除了打電話之外，還能做什麼呢？

他哪有閑功夫來管。

明慧更難過了，惱恨地把手機塞回枕頭底下。

氣肖神在不能安的時候，還要打一個電話過來勾起的傷心。

微信響了一聲。

抹著眼淚，再掏出來看。

肖神發過來酒店地址，以及房間號。

明慧怔了怔，拭模糊的眼睛，待看清楚，確認無誤后，心臟不規律地跳了起來。

他是什麼意思？

……

不管肖神是什麼意思，在周家的傭人跟主子們都還沒起床時，明慧一個人出門了。

天微微亮，打了一輛車，直抵酒店。

敲響了房門，心跳比看到那條微信時跳得更快了。

房門打開，與肖神四目相對，著那張清冷俊逸的臉龐，他仍是毫無波瀾，卻莫名地平的傷痛。

好像那是一片的云，包裹著，讓什麼都不要想，讓安心。

可是，心里的委屈也在層層疊疊翻涌。

眼睛抑制不住地紅了起來。

明慧撲進他的懷里，抱著他的腰哭盡委屈難。

男人由抱著，沉默地看著已經閉合的電梯門。

過了好一會兒，等哭得不那麼厲害了，他抱起，回到室，將放在沙發上，隨后拿起茶幾上的藥膏在的臉上。

明慧的臉比昨夜更腫，原本清晰的五指印也已經連一片。

睡不著，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臉部腫脹的難。

“上一次留給你的藥膏沒嗎？”

明慧著男人指尖的溫熱，指腹薄繭與皮，臉頰微微刺痛。但沒有躲，只是定定的看著男人平靜的臉。

“你把我過來，就是給我藥嗎？”

肖神完藥膏，了張紙巾拭干凈手指的殘留，冷漠的臉如冰冷利劍一樣。

無聲的指責更讓人害怕。

明慧了鼻子：“冤枉我，我沒有錯，只是要一聲道歉，這很難嗎？”

“就算是周夫人，做錯事就不應該對別人道歉嗎？”

“……”

“簡明慧。”肖神冷淡開口，掀起眼皮，淡漠嚴肅的眼神讓明慧呼吸微微一頓，止住接下來要說的話。

明慧咬著，安靜看他，可是眼神依然是倔強的。

肖神嘆了口氣：“你是要來了簡家對你的撐腰，可是簡家還沒有和周家談判。你現在的境，跟去港城之前，沒什麼區別。”

“本來，你澄清自己沒有打孩子，你已經做好了你該做的事。跟周夫人要道歉，會讓你接下來的路，變得更難走。”

“你是要把自己開拓出來的路，再給堵上嗎？”

明慧的目晃了晃，心里的不甘、委屈、憤怒在他的幾句話中搖。

張了張，肩膀微微垂著，無力說道：“我知道……可是如果連一聲最簡單的道歉都要不到的話，那簡家和周家所謂的談話，你們要怎麼說服周家人，讓他們尊重我？”

“你認為道歉是最簡單的？”肖神的眼底出幾分嘲諷，“我記得你在老爺子面前比喻，周家是王朝，周先生和周夫人是皇帝和皇后。”

“簡明慧，你有聽說過帝后認錯的嗎？”

對上位者來說，施舍憐憫容易，可讓他們給碾在腳底的人道歉，這件事本就是給他們的辱。

他以為簡明慧在這個圈子里生活久了，早已明白這潛規則。

明慧攥了攥拳頭，過了半晌說：“可他們不是皇帝和皇后。”

“我想要獲得的尊重，就從給我道歉開始！”

義憤填膺，拒不認錯。

肖神皺起了好看的濃眉：“你只是在意氣用事。”

明慧抿了抿，不想再跟他爭論，轉移話題：“你怎麼回來了，因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