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馬疾馳起來顛簸劇烈，寒風面而來，刀子一般割在臉上，他圓圓胖胖的子也被顛得搖搖墜，連口中塞的棉布都顛了出來。

九皇子一路哀嚎，哭得撕心裂肺，卻是天天不應地地不靈，獅子驄本沒有停下的趨勢。

幾位皇子視線追隨著弟弟，個個繃了神經。

獅子驄太烈，秦戈駕馭起來都吃力，遑論還帶了個大幾十斤的孩子。九弟更是沒有任何可抓握之，只靠秦戈一手攥著他后背的捆繩，隨時都有摔下的可能。

從這麼高的馬背上摔下來，不死也該癱瘓了。

獅子驄跑過一圈，路過幾位皇子前，九皇子嘶啞的哭嚎散在寒風中，伴隨著褐濁的穢從馬上飛落，眾人面復雜，猜到恐怕是九弟被顛吐了。

云葵心覺解氣，又不敢笑，只能默默站在太子后，彎起。

太子負手而立，沉默地聽著來自眾皇子的心聲。

「不知道太子打算罰多久，我若是九弟，滿的骨頭都要顛散架了。」

「可千萬別摔下來……」

「這樣也好，讓他吃個教訓，往后還敢作威作福。」

「方才那太監怕是已經到書房了，不知父皇聽聞此事是何反應，殿可有其他朝臣在……」

「笑起來真……」

一道突兀的聲音倏忽響起，太子蹙眉頭，冷冷看向那心聲的出。

六皇子原本還在為九皇子揪心，哪知目一轉，竟然捕捉到云葵邊一抹淺甜的笑意。

馬場外天寒地凍，一切都是冷的、干枯的、黯淡的，可到這里便不一樣，若桃花的臉頰，盈盈滴的雪，那一抹笑竟像是暖融融的春風吹進了人心里，玉花，莫過如此。

太子眸微黯，原本不聲的面容浮現出幾分沉冷的意味。

云葵察覺到一道銳利的目落在自己上，抬起頭卻只看到太子高大冷冽的背影。

正移開目，卻發現旁六皇子對自己笑了下。

「六皇子怎麼看著憨憨的。」

「不過還俊俏的，繼承了皇后娘娘的貌。」

不敢多瞧，回過頭來，卻冷不丁撞上太子漆沉鷙的眼眸。

云葵：“……”

偌大的馬場卻已經聽不九皇子的哭喊聲，直到秦戈在眾人面前勒馬，翻而下，將屁滾尿流的九皇子丟在地上。

離得最近的七皇子聞到一臭味。

秦戈跪下請罪道：“屬下失職，九皇子……胳膊臼，人暈過去了。”

幾位皇子趕忙上前去瞧，才發現九皇子發髻凌，滿臉的眼淚和鼻涕，邊還有沒吐干凈的穢，上的華貴和生生的皮都被糲的繩子磨破了，下更是了大片，狼狽得像流落街頭的乞兒。

眾人面上滿是驚駭和無奈。

辰王下心中怒火，勉力維持著神平靜，“兄長你看……”

太子淡淡吩咐：“松綁。”

又對秦戈道：“既是失職，自去領罰吧。”

秦戈從善如流地應下。

眾人：“……”

這句“領罰”敷衍得好像讓他去吃飯似的。

總之錯在九皇子，太子不過是罰他騎了兩圈馬，就算胳膊臼，太子也罰了親衛，誰敢說一句不是？

看過了熱鬧，太子興致乏乏，轉回宮。

云葵趕忙跟了上去。

幾位皇子只好將命人將九皇子抬回去。

一番折騰下來，也都忘記了來東宮的目的。

不過太子看上去神尚可，都能親自出來折磨人了，哪還有先前病懨懨、輒昏迷的樣子？

宮道上，云葵亦步亦趨地跟在大佬后。

總覺得他臉沉，不太高興的樣子，難道是嫌被九皇子欺負，丟了他的臉？

抿抿，踩著他的影子跟上去，小心翼翼瞧他繃的側臉，“方才多謝殿下替我解圍，若不是您及時出現，奴婢恐怕當真要被九皇子騎回承殿了，奴婢這小腰，肯定不住……”

太子下意識地被這話引導，竟果真看向了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

暗夜里那些灼熱的記憶涌上腦海。

那玲瓏有致的凹陷如雪似，得一塌糊涂……

第25章

兩人行到宮門口, 沒等太子開口，云葵乖乖順順地道：“殿下回去歇息吧，奴婢繼續守宮門啦。”

太子冷冷看：“還嫌不夠丟人？”

云葵道：“奴婢還沒找到下毒的兇手呢, 豈能空手而歸。”

太子目掃過膝上磕破的料，寒聲問道：“近日為何不來承殿伺候？孤不傳喚你，不知道夜里要來當差？”

云葵小聲嘀咕：“奴婢在宮門口站了一整日，回到偏殿倒頭就睡，怕伺候不周，惹殿下不高興。更何況, 奴婢先前唐突了殿下，以為殿下不愿見我, 這才將我遠遠地打發了……”

太子冷嗤一聲。

云葵瞧他臉, “原來殿下并不生氣麼？奴婢還以為殿下厭棄奴婢了呢。”

太子淡淡道：“不過是看你能夢, 還有些用。”

云葵角彎起，“原來如此, 那奴婢今夜去承殿侍奉, 殿下等著奴婢吧！”

太子黑下臉。

這話說得，仿佛不是來當差，而是帝王鑾駕將至, 讓他等著承寵。

沒等他責問，小丫頭已經一溜煙跑了。

……

書房。

淳明帝正與朝中重臣商議要事，幾位閣閣老，包括國舅爺父子都在場。

太監前來傳話, 說太子邊的德順有急事稟告。

太子找他能有何要事？

淳明帝心中一震，腦海中冒出個振人心的念頭，難不太子出了事？

事議到一半，淳明帝也不顧幾位重臣在場, 立刻道：“快宣。”

德順不不慢地進殿，先給皇帝及閣老們行禮。

淳明帝免了他的禮，急聲問道：“太子究竟如何了？可有請太醫？”

德順這才道：“不是太子殿下，是九殿下。”

“與小九何干？”淳明帝滿臉不解。

幾名員也都看了過來，尤其聽到與九皇子有關，寧德侯世子不聲地豎起耳朵。

德順便將方才東華門外發生的事如實道來，“……九殿下非要那宮跪下給他當馬騎，還揚言……”

淳明帝微微變了臉，笑著打斷道：“朕與閣老們還有要事商議，不如先到……”

沒等淳明帝說完，德順便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閣老們中也有九殿下的老師在場，陛下不妨容奴才把話說完。”

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沈丘樺是皇子們的老師，此刻就在殿中，聞言上前一步，拱手道：“皇子有過，微臣難辭其咎，微臣理應知，再行規誨。”

淳明帝暗暗攥拳，下心中不豫，對德順道：“既如此，你如實說來便是。”

德順便道：“九殿下揚言，侍妾本就是給男人當馬騎的。”

此話一出，包括淳明帝在的眾人都瞬間變了臉。

眾人本以為九皇子深寵，平素的確有些頑劣，但也不失孩的可，卻沒想到九皇子竟如此出言無忌。

德順繼續道：“辰王想要將九殿下帶回寶華殿，由陛下管教，可九皇子卻堅決認為自己無錯，還要陛下前去評理。”

閣老們面面相覷，淳明帝臉泛青。

德順道：“太子殿下忍無可忍，才說代陛下行管教之責。”

一直沉默的寧德侯世子突然開口：“太子打算如何管教九皇子？”

寧德侯面不善地瞥眼兒子，皇上都沒發話，他著急開什麼口。

就因為那是玉嬪的兒子？

幾位閣老也跟著張起來，太子橫行無忌，手段狠絕，但凡被他抓到錯，不管你是天潢貴胄還是朝中大員，嚴刑供先斬后奏都是家常便飯，他那些刑訊的手段，聽著便讓人骨悚然。

九皇子才五歲，怎得住他的“管教”？

德順道：“奴才走之前，只聽太子說要把九殿下帶去馬場教騎馬，殺殺九殿下的威風。”

淳明帝愕然，“僅是如此？”

德順頷首應是。

此事本就是九皇子有錯在先，那就怪不得他煽風點火，用一些語言藝模糊重點混淆視聽，真若追究起來，他可沒有說錯一個字。

寧德侯世子扯：“太子能這麼好心？”

德順詫異道：“殿下一向賞罰分明，對幾位皇子亦是不吝教導，難道在世子爺眼中，我們殿下竟是個窮兇極惡之徒？”

寧德侯終于忍不住瞪了眼兒子。

淳明帝及眾臣也很意外，太子可不像是個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的人。

閣重臣在此，淳明帝即便再擔心九皇子的安危，也不能表現出來。

他嘆口氣，扼腕道：“只怪朕這幾年溺縱容，竟把小九教今日這般，朕實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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