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燈驅車到醫院接隨軻下班時，心神仍在那幅畫上面。

被弄丟了的夢想，還有人替記著在。

這周二，聯系了之前教芭蕾舞的謝老師。

謝老師在電話里，對想重新撿起舞蹈，很是高興。

雖然言語仍惋惜空窗了的七年，但更多的是經過時間沉淀后的釋然。

任燈電話過去的時間很湊巧。

謝老師這周六會從舊金山回國。

兩人約了周日下午的舞蹈課。

上午，要去墓園看哥哥。

后車在紅燈還剩一秒時便急不可耐鳴了聲笛。

紅燈變綠，任燈踩下油門。

在醫院車庫停好車，看到宣珍拉了個六人群。

文從昭改了群名：【黨組織】

看到宣珍說自己這邊工作已經結束了，拍了張醫院車庫的照片在群里。

隨軻的電話幾乎是在消息剛發出去便打了過來。

“要來辦公室看金魚麼？”

任燈看了眼時間，過來得有點早。

隨軻距離下班時間還有二十來分鐘。

說了聲“好”。

解開安全帶下車，任燈輕車路找到隨軻辦公室。

隨軻辦公室門開著在，里面沒人。

簡練冷淡的辦公室，在辦公桌上那缸游的魚映襯下了肅冷。

近距離看魚缸里的魚，覺得比隨軻發給的視頻里更漂亮。

魚缸邊放著一小袋魚食。

任燈撒了點到魚缸里。

看著張著搶食的魚兒們，笑著拍了張照片。

景宇沒骨頭似地倚著門，“軻哥，你不是查房去了，這麼快就回了？”

“我給你煮了兩個蛋，你腦袋上的包，看能不能在回家前消腫——”

“是我。”

聽到任燈聲音，景宇一激靈，缺覺睜不開的眼皮瞬間打開。

“嫂子。”

任燈側眸看向一改懶散，站得筆直像罰站似的景宇。

“你別那麼正經，怪不適應的。”

景宇捧著蛋，渾上下都散發著濃重班味。

任燈最開始注意的不是景宇眼底的青黑，是他有些腫臉頰。

角也破了，結痂的傷口十分明顯。

整個人看著破碎急了。

“你們打架了？”

景宇及到任燈視線，撥浪鼓似搖頭。

“下午上了醫鬧。”

景宇很委屈，但這次，真是寒了心。

下午后查房，患者長期分居的老公找到醫院。

兩人因為離婚意見不統一，激烈爭吵。

進病房給患者拔針的護士上前言語勸阻，被患者老公狠狠踹了一腳。

景宇在病房門口見著那一腳，只恨自己進病房晚了。

看到被踹到地上疼得起不來的護士，那一下子，他登時就來了脾氣。

男人是鬼勞什子健教練，一和腱子。

景宇平日里疏于鍛煉，又熬夜，沒幾下就被揍得鼻青臉腫。

幸好隨軻也在隔壁查房。

聽到靜，趕過來幾下制止了男人。

那患者簡直腦殘。

他們在幫，居然敵我不分，直接抓起喝水的玻璃杯砸向隨軻。

男人更是從口袋里出注，發了瘋似地要扎隨軻。

做為醫生，看到注里的時，景宇那一下子，嗓子都喊破音了。

好在隨軻手敏捷，輕松避開。

注里的，經過檢測化驗，帶有艾滋病毒。

男人為什麼隨攜帶艾滋病毒，報復社會的想法昭然若揭。

醫院第一時間報了警。

男人被警察帶走。

看著控訴他們醫生無緣無故打人，哭著喊著要告他們的患者。

那一刻，景宇恨不得下上的白大褂。

任燈心狠狠揪起。

看著景宇垂著腦袋，眉眼頹喪，強忍著眼淚，了幾張辦公桌上的紙巾給景宇。

景宇接了紙巾，聲音沙啞，“嫂子，對不起，差點連累軻哥。”

任燈安靜了幾秒，下眼里的緒。

“景宇，換做任何人，隨軻都會這麼做的。”

景宇把滾燙的蛋放在辦公桌上，眼睛發酸。

可隨之而來的是聽到任燈這句話的高興。

任燈比他更懂隨軻。

他想起了高中時，軻哥每次都故意挑任燈執勤日時遲到，不穿校服。

專干一些過分又不太過分的違紀事兒。

而這些事，又恰好在任燈可忍的底線。

他也是后來才知道，他軻哥做這些事，就為了聽任燈冷冰冰扣分警告的眼神和聲音。

景宇高中最反校學生會那些人。

可任燈從來不像其學生會干部那樣趾高氣昂，瞧不起壞學生。

看隨軻的眼里也沒有害怕、厭惡、避之不及。

每次都很認真地勸誡。

景宇兀自出神時。

任燈心緒也低沉下來。

如果不是從景宇口里聽到這些。

任燈一直以為隨軻工作可能存在危險，但這種概率會很小。

“你們，經常會遇到這樣的人嗎？”

聲音很輕。

景宇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看見任燈眼里的擔心，他忙道：“麻煩的患者和家屬很多，像今天這種瘋子不多，一年里可能就著這麼一個。”

耳邊有腳步聲進來。

任燈聽到悉的腳步聲，腳先腦子一步了。

隨軻低眸，看踮腳檢查額頭的任燈。

任燈輕拂開他額頭垂下的碎發。

作輕極了。

隨軻彎腰。

任燈踮起的腳落回地面。

看清隨軻暴在空氣里，靠近眉骨微鼓起一小塊的淤青，沒敢用手去。

“是不是很疼？”

隨軻到邊的不疼在任燈氤氳著霧氣的眼眸中轉了個彎，“你吹下就不疼了。”

任燈癟了下。

這時候了，還有心哄小孩似的哄。

景宇已經麻溜撥開蛋遞給任燈。

“拿蛋滾一滾。”

任燈把隨軻摁坐在辦公椅上。

蛋輕滾過額頭，有些燙。

蛋再燙，燙不過此時心窩。

隨軻隨意垂落在膝蓋上的左手搭上任燈腰。

任燈看著像是被罩在懷里的隨軻，一點沒分心。

眼神盯著隨軻淤青的額頭，手里仔細地控制力度給他用蛋來回滾。

“我手勁兒大嗎？”

隨軻結滾了下。

“不大。”

任燈維持著這個力度。

景宇看到倆人這幕，一下午的糟糕心消失個干凈。

臉上是不自覺地癡笑。

及到自家軻哥漫不經心一瞥，他忙自覺地滾了出去，輕手輕腳帶上了門。

蛋慢慢變涼。

任燈轉想去剝開第二個蛋。

隨軻勾著腰沒讓。

他視線定格在了任燈輕咬著的下上。

“不開心？”

任燈卷翹眼睫輕垂間，看進男人漆黑眼瞳中。

生氣隨軻被人砸傷。

更后怕隨軻要是被注扎傷——

不能想。

心臟揪得厲害。

“你都破相了，我怎麼開心。”

隨軻抬手勾起手腕，了。

任燈被吸進這雙黑瞳的漩渦中好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