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話撂在這兒了,沈禾就扶著蘇錦起。
倆一起,馬凱跟宋敬呈也紛紛起。
宋敬呈彬彬有禮地向張大伯和伯娘說:“張伯,伯娘,我們就先回去休息了。今天辛苦大家忙了一天,各位也請都回去休息吧。”
聞言,張大伯起就要相送。
宋敬呈擺手說:“咱們倆家挨著的,就不勞大伯送了。您老留步。”
宋敬呈便陪著沈禾祖孫倆回去了。
直等聽到隔壁蘇家小院大門開啟的聲音,張大伯家里這才重新恢復了嘰嘰喳喳的喧嘩——
“沈苗苗那個男人,看上去氣派的,是城里的有錢人吧?這個沈苗苗長得漂亮,果然嫁了個有錢人啊。”
聞言,老支書倒是說了句公道話:“沈苗苗是長得好,嫁得也好。但嫁得好,也不止是因為長得好。”
“咱們村幾千號人,你們誰家的姑娘考上了A大?自己開了大公司?”
老支書一句話,就把這群碎的大媽大爺給堵死了。
“行了。”
老支書拄著拐杖站起來,他問張大伯:“我聽說,沈振坤那大兒子,這次也回來了?”
張大伯忙應道:“城里那兩個兒子也一起回來了。”
老支書想了想,嘆道:“這三個孩子的媽都不一樣,他們肯回來為蘇醫生做證人,當年那件事,恐怕真的有冤屈。”
“如今沈苗苗要給討公道,那咱們都去看看。”
老支書在這群老人家的心里很有威,他的話也很有分量。年長的那些老大爺老婆婆一個個都垂著頭,面難堪的表來。
老支書搖頭說:“當年我就讓你們不要碎,你們不聽,如今一把年紀被打臉...”
搖搖頭,老支書在大孫的攙扶下,率先離開了張家。
他一走,大伙兒也都散了。
走出張家大門,他們轉瞄隔壁的蘇家,當看到馬凱他們幾個人高馬大的漢子竟然站在院子里當保鏢,一個個都面面相覷。
蘇醫生這個孫婿,回來探親還帶著幾個保鏢,這份在青市也是大有來頭吧。
這蘇錦,還真是翻了啊!
思及此,以前那些欺負過蘇錦的老東西,一個個都酸溜溜。
他們既恨自己家里的孩子沒本事,掙不到錢,當不了大,也考不上好大學。又恨家里的孩子長得不夠好看,嫁不了有錢人,娶不了千金小姐。
*
宋敬呈站在院子里,看著鄉親們全部離開張家,這才回了屋。
沈禾在樓上洗澡。
蘇錦已經過澡,換了純棉睡,摘了手上夸張的大鐲子。一邊泡腳,一邊喝酒。
喝的還是張大伯送的自家釀的高粱酒。
那酒度數也可不低,蘇錦給自己倒了一滿杯,一口下去,就了一半。
宋敬呈看得心驚跳,擔心蘇錦會喝醉,更怕老年人喝醉了摔跤中風。
“,小酌怡,但不能是這個喝法。”宋敬呈擅自做主取走蘇錦的酒杯,他從旁邊的盤子里抓了把瓜子。
“來,我陪你嗑瓜子。”
說罷,宋敬呈直接在蘇錦邊坐下來。
蘇錦笑了笑,對宋敬呈自作主張的行為,也沒生氣。“你別擔心,老婆子我好得很。”
“但我跟你苗苗,都希你長命百歲。”宋敬呈剝開瓜子,放在蘇錦那一邊的盤子里,他說:“您在一天,苗苗就還有長輩疼,就永遠都是個孩子。”
“您不在了,就只能為大人了。”
聞言,蘇錦直接將那杯高粱酒倒了。
宋敬呈微微一笑,“是個聽勸的。”
蘇錦說:“聽勸的老人家,才能長命百歲嘛。”
“怎麼樣?敬呈,我們苗苗今天很漂亮吧?先前在人前說的那些話,我老婆子能開心一整年。”
“誒,這輩子能有個這麼疼人的孫,老婆子我也就無憾咯。”
事實證明,養的孩子很優秀,沈輝只是個意外。
宋敬呈則說:“能有幸被教養人,苗苗心里也是幸福的。所以娘更要善待自己,把日子過好,長命百歲。”
蘇錦聽著這些話,不由得搖頭失笑,“敬呈啊,你也要早些揪出那個下蠱的人,盡早解了你上的蠱啊。”
“我與我都是苗苗在意的人,你也是我們的家人,更是苗苗的枕邊人。雖然不說,但我知道其實很擔心你的的蠱蟲。”
提起這事,宋敬呈神一肅,他說:“我心里有了個大致的猜測,等回青市,我會想辦法驗證。”
“放心,我一定盡快找到那個人。”
“嗯。”
蘇錦將宋敬呈剝的那些瓜子一口塞到里。
牙口好,很快就吃完了。
宋敬呈琢磨著沈禾也該洗完澡了,他也準備回房屋洗漱。
剛打算起,就聽見蘇錦說:“傍晚那會兒,你跟苗苗在魚塘邊上待了很久,跟你說了我的事?”
宋敬呈聞言愣了一瞬,“您看見了?”
蘇錦笑道:“看到了,我也猜到那孩子心里在想什麼。”
蘇錦側頭注視著宋敬呈,篤定地說道:“我溺水亡那件事,是穆霆蘊做的吧?”
不等宋敬呈回復,蘇錦又說道:“他一定是發現了我跟蘇苗的聯系,他怕你找到我給你治病,就殺了我。”
“...。”宋敬呈結一滾,心里蔓延開一片酸脹,他差點就哭了。
宋敬呈強忍住緒,才說:“您的死,是我牽連,我對不住您老人家。”
蘇錦擺手說:“別怪自己,是穆霆蘊那小子的心太壞了。”
“苗苗責怪自己,你也責怪你自己,你們這一個個的怎麼就這麼不省心?”
“敬呈,別過意不去,都是命數。再說,我這一世還活得好好的,你跟苗苗把你們自己的日子過好,早些生個小家伙給我培養,比什麼都重要。”
宋敬呈破涕為笑,“好。”
“行了,上樓去陪苗苗吧。我也得去睡了,明天還有得忙呢。”蘇錦拿起巾腳,沒再跟宋敬呈說話。
宋敬呈站在一旁,等蘇錦完腳,趕將扶起來,送回了房間,這才上樓去找沈禾。
*
沈禾在吹頭發。
聽到宋敬呈進房間的腳步聲,將吹風遞給宋敬呈,自己則橫躺在床上,將頭擱在宋敬呈的大上。
宋敬呈握著吹風給吹頭發,想到什麼,他問沈禾:“你高中時候的校服還在嗎?長什麼樣?”
沈禾立馬抬眸看向他,似笑非笑地說:“干嘛?要跟我制服play?”
宋敬呈本來沒這個意思,單純就是想看看沈禾穿高中校服的樣子。
但聽到沈禾這話,他頓時又心了。
“...可以嗎?”宋敬呈蠢蠢。
沈禾靠在他大上,很容易就察覺到他的反應。
面上一熱,換了個側躺的姿勢,小聲地說:“就是普通的校服,又不是什麼學生妹妹制服,沒什麼麼好看的。”
“再說,那服都多年了,還沒洗過呢。”
“在哪兒。”宋敬呈說:“我現在就去給你洗一洗,明晚再穿。”
沈禾:“...”
五分鐘后,沈禾坐在床邊涂抹護品,無語地看著宋敬呈站在浴室幫洗校服。
那是夏季校服,藍白的短袖跟格紋過膝。
洗完,宋敬呈將它們晾在小臺上。
已是秋天了,但服料子薄,晾一天一夜肯定能干。
沈禾盯著漉漉的校服,想到自己要穿著校服跟宋敬呈親親,心里多有些赧。忽然問宋敬呈:“你高中時候的校服,是什麼模樣?”
宋敬呈說:“我只念了一年高中,校服早就不見了。”
“為什麼只讀了一年?”
“我長這麼大,也就只去學校念過一年書。”宋敬呈告訴沈禾:“很小的時候,便有教授來家里給我授課。”
沈禾恍然大悟,說:“我懂了,你接的是1V1定制英教育,不愧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大爺。”
宋敬呈卻沒有半點高興的反應。
他坐在床邊,垂眸著臺上的校服,沉默了半晌,才說:“我只念了一年書,就害得一個無辜的姑娘因我而死。”
沈禾本來都有些困了,聽到這話,頓時一激靈。
“...怎麼回事?”沈禾爬了起來,跪在床上,將下擱在宋敬呈肩膀上,“能跟我展開說說嗎?”
宋敬呈言簡意賅地說:“那是我的同桌,做謝菁,是全班績最好的學生。出普通家庭,因績優異被學校破格錄取。”
“的父親在干活的時候從高層摔下來,命攸關之際,是我幫忙將父親送到了復安醫院搶救,這才保住了一條命。”
“事后,買了支鋼筆送給我,當做謝禮。卻被我母親認為在追我...”
“我母親那人格極端,我大姐跟穆宵的影響,很擔心我遇到心懷叵測的人。”
“不許我談,不許我做出半點忤逆的事。謝菁同學的做法在看來,就是嚴重的錯誤。”
“為了警告我,也為了警告其他人,被我母親活活給害死了。”
沈禾聽得瞠目結舌,也為之憤怒。
“這還是人嗎!你母親未免太過分,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條生命,花一樣的年紀,竟然也能對下死手!”
對楚芷士,沈禾早就有所耳聞。
穆霆蘊提到楚芷,只說外婆是個控制很強,神不太正常的人。
小舅舅在外婆的嚴控下,沒有被瘋,那都是他抗。
“難怪有人說你...”沈禾才起了個頭,又覺得這些話不好聽,生生忍住了。
宋敬呈卻像是能聽心聲的蛔蟲,他說:“你是不是聽人說我六親不認,將我的母親送到了療養院囚?”
沈禾承認了,“是聽到過一些風言風語,那些人都說你是笑面佛,看上去溫和好說話,做了許多慈善事業。其實背地里,就是個沒良心的野狼。”
聽到這些評價,宋敬呈也不生氣,他說:“我的確不算是好人,但我也沒有狠辣到六親不認的程度。”
“不過,我的母親的確被我囚在了療養院,因為罪有應得。”
宋敬呈轉抱住沈禾,將臉頰埋在沈禾的懷里,聲音悶悶地:“你還愿意跟我去見嗎?”
“你若是愿意,辦婚禮前,我帶你去見一面。放心,我會讓提前準備好見面禮。”
“若你不想去,那就算了。”
沈禾說:“去!”
為什麼不去!
偏要去會會那位控制極端的婆婆,看到是惡婆婆的手腕強悍,還是的炮能力更強。
“我要去療養院,幫你罵,罵得吐!罵得郁郁寡歡,以后提起我就恨得牙。”
宋敬呈被沈禾逗笑,郁悶的心也好了起來。
“對了,賞味飯莊的主廚謝叔,他就是謝菁的父親。”
“你說缺了的謝叔?”
“嗯。”
“難怪呢。我就說謝叔缺了,又沒有特別的份背景,怎麼會當上賞味飯莊的主廚,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那謝叔...”
沈禾擰眉,遲疑地問道:“他不恨你嗎?”畢竟謝菁是到宋敬呈的牽連才去世的。
宋敬呈苦笑,“怎麼不恨呢?”
“那他現在怎麼肯跟你做事?”
宋敬呈說:“謝叔的老婆有尿毒癥,得定期做析治療,又有個小兒要養。大兒沒了,他恨啊, 可他的家庭還要繼續生活啊。”
“他斷了,干不了工地上的活了,若再拒絕我的幫助,他的家庭怎麼活下去呢?”
“他是個有責任心的父親,有擔當力的丈夫。為了病重的妻子跟小兒,他只能接我的幫助。”
這就是底層小人的悲哀。
宋敬呈躺在沈禾的懷里,握著細膩的手指,他說:“我含著金鑰匙出生,誰都羨慕我。”
“可我倒希,我只是尋常人家的孩子。”
如果可以,宋敬呈希他的出生是帶著祝福跟期的。
可他的使命就是復仇。
敬呈。
這名字就是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鎖。
沈禾聽得心都疼了。
謝菁之死,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
但宋敬呈有錯嗎?
他沒錯。
可謝菁因他而死,他注定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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