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贅？”楚芷將信將疑，心底盼著宋敬呈只是說氣話，故意惹惱自己。

可宋敬呈的表非常認真，可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已經決定贅了。”宋敬呈心平氣和，不像是在說氣話。

楚芷深吸口氣。

“宋敬呈，你果真是瘋了。”楚芷直搖頭，低聲罵道：“你年紀輕輕，相貌堂堂，為宋家的家主，你竟然要跑去贅！”

“你知不知道你是宋家最后的繼承人！”

“跑去當贅婿，你是要斷了宋家的香火嗎？你就不怕被宋家列祖列宗脊梁骨嗎？”

楚芷生在新時代跟舊時代接軌的上世紀中期，在那個靈魂普遍覺醒的年代，始終保持著一顆傳統的守舊心。

楚芷認為人出嫁后，就該以夫家榮譽為己任。

在看來，宋敬呈是宋家最后的繼承人，他不好，就該早些結婚，給宋家生下新的脈。

總之，宋家的香火不能斷在的手里，也不能斷在兒子的手里。

宋敬呈要贅的做法，是真的到了楚芷的逆鱗。

宋敬呈握住楚芷的手，“母親，這麼生氣做什麼？”

楚芷面上表繃，警惕不安地盯著宋敬呈，倒要聽聽這混賬打算說什麼。

“您從小就教育我，要肩負起宋家繼承人的責任，要將宋氏企業經營得更好，不能愧對父親跟爺爺對我的期待。”

“可是母親，你唯獨沒有教過我，要永遠做我自己。”

宋敬呈把玩著楚芷手腕上的佛珠，他說：“我小的時候撿了條黑豆的流浪狗，隔日它的尸就被埋在了我那院子前的海棠樹下。”

“你說，養寵會讓我變得仁慈心，為任人宰割的包子。”

“八歲那年，我的理老師發現我對理學有著超乎尋常人的天賦。他找您談話，希您能同意送我去京都理系，跟著他們的院長學習。”

“但你不僅拒絕了恩師的提議，擔心恩師會影響我的人生觀，竟故意找了個未年孩去構陷他是強犯，害他因個人風紀被京都大學辭退。”

“可憐恩師一心為我，卻因我落得個名譽損的下場。”

....

“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做什麼？”楚芷不喜歡聽這些廢話，說：“你是宋家繼承人，那個侯明宗卻要拐你去搞科研！像話嗎？”

“我早就警告過他，不要手管你的事，他偏不聽。他不識好歹，也怪不得我。”

“就像高中那會兒勾引你的那個同學謝菁一樣，他們都是一群不識好歹的東西！”

再次聽到那個自己牽連而無辜慘死的同學，宋敬呈心里驟然燒起一無名火。

啪！

宋敬呈突然一掌扇在楚芷臉上。

“你竟然打我！”楚芷捂著被打的半張臉，錯愕失神地看著宋敬呈，像是不敢相信這形是真的。

“宋敬呈，我是你母親，你怎麼能打我！”

楚芷活了一把年紀，上一次挨打，還是七十年前在娘家當姑娘的時候。

宋敬呈甩了甩右手，垂眸，漫不經心地說：“如果我說，我的手剛才被謝菁的亡魂附，剛才那一掌是的。你信嗎？”

楚芷：“...”

“謝菁跟我之間，只是單純的同學誼。”

同樣的話，17歲的宋敬呈也曾對楚芷說過，當年楚芷偏執地覺得宋敬呈是在撒謊。

跟當年一樣，楚芷本不相信宋敬呈的說辭，“只是同學誼，那會給你送鋼筆，還寫告白卡片？”

“那鋼筆要兩三千一支，一個普通家庭的生，如果不是喜歡你，會送你那麼貴的東西？”

對楚芷來說，兩三千塊不過是宋家一天的食材費，但對謝菁那種家庭的孩子來說，三千塊能頂一個月的日常開銷了。

無緣無故的，謝菁會送他那麼貴的禮？

宋敬呈音量拔高了些：“ 那是因為的父親在工地干活，從12樓摔下來，命危在旦夕。我知道況后，幫忙聯絡了復安醫院的院長，將他父親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謝菁謝我對的幫助，才用存了幾年的歲錢買了那支鋼筆。母親，那不是懷春，更不是什麼勾引！”

“還有，那張卡片上寫的也不是什麼告白，只是一句祝福語罷了。”

“一善染心，萬劫不朽。百燈曠照，千里通明。”時隔十五年，宋敬呈仍清楚記得卡片上的這句祝福語。

“謝同學只是希我的善心，能給我帶來福報罷了。可那樣一個花季，卻死在了你的變態控制下！”

“母親...”

“你們同為，你明知清白對一個孩子有多重要，你卻偏偏要用最不堪最卑鄙的手段去傷害！”

宋敬呈猛地扯斷楚芷手腕上的佛珠，他說：“憑什麼惡貫滿盈的壞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佛，而好人卻要盡九九八十一難？”

宋敬呈將佛珠丟進垃圾桶，“你這樣的惡人，不配信佛，你就該清醒地生不如死！”

說完，宋敬呈走出這間小書房，對周隊說：“靖姨不年輕了，也該回家清福了，給我母親另找兩名護工。”

“記住，一定要找做事細心的，可不能讓老夫人有任何閃失。”

想了想，宋敬呈又說：“老夫人思兒，為解的相思之苦，你們去把我姐跟我姐夫的婚紗照洗出來，掛滿這間屋子！”

他要楚芷好好地活著。

每天醒來，就要面對宋生蓮跟穆宵那臟東西的婚紗照。

睡著，也要被噩夢纏。

*

夜里，十點。

航班落地，沈禾拎著登機箱進航站樓，剛將手機從飛行模式切換回正常模式，就接到了宋敬呈的電話。

宋敬呈：“玩個游戲？”

沈禾將手機放在盥洗池上，問宋敬呈：“什麼游戲？”

宋敬呈說：“躲貓貓的游戲，玩嗎？”

沈禾瞇眸，“怎麼個玩法？”

“十二點之前找到我，我就嫁給你。”

沈禾以為自己聽錯了，眨眨眼睛，遲疑地問道：“真的還是假的？你真的要嫁給我？”

“千真萬確。”

沈禾當機立斷地說：“玩！但你必須給我一些提示，青市這麼大，我總不能像個無頭蒼蠅吧。”

“有道理。”想了想，宋敬呈提醒：“我在這里沉睡，也在這里蘇醒。”

說完，宋敬呈直接掛了電話。

這其實是個很明顯的暗示。

我在這里沉睡，也在這里蘇醒。這樣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宋敬呈出生時待的地方，一個是宋敬呈死亡后待的地方。

他在宋園出生，曾在東野別墅死亡，死后長眠青山陵園。

*

深夜十一點三十分，沈禾在尹濤的陪同下，來到了青山陵園。

“沈小姐，你真的要大半夜的跑去陵園？”

尹濤雖然不信鬼神，但還是覺得大半夜來陵園這種行徑很荒唐，“要不，我打電話跟馬哥詢問下老板的下落。”

沈禾笑道：“沒事，你沒發現，今晚的陵園亮著燈嗎？”

尹濤向陵園部，果然，種滿了常青松的陵園里，今晚當真掛滿了小彩燈。

“你在這里等我，我要去接我的新郎。”說完，沈禾拎著包，手握一束玫瑰花，堅定地走進了陵園。

著沈禾頭也不回，勇敢赴約的背影。尹濤抱了抱胳膊，了手臂上的皮疙瘩，吐槽說：“神經病！”

哪有在陵園里求婚的啊。

沈禾循著上一世的記憶，找到了宋敬呈上一世的埋骨地。

一道清雋拔的人影背對沈禾，立在空地前，像是早已等候多時。

沈禾從后面拍了拍宋敬呈的肩膀，“找到你了。”

宋敬呈回頭。

沈禾將手中的紅玫瑰到宋敬呈前的口袋里，說：“現在開始，你是我的新郎了。”

宋敬呈低頭撥弄玫瑰花瓣，才發現玫瑰花枝上圈著一枚男士鉆戒，“這戒指...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今晚在機場臨時買的，這是儀式，我虧待了誰，也不能虧待我家宋先生啊。”

宋敬呈莞爾。

他拿下那枚鉆戒，遞給沈禾，“給我戴上。”

沈禾挑眉，“你還講究。”

接過戒指，鄭重地將戒指戴在宋敬呈左手中指上，尺寸剛剛好。那是一枚樸素的素戒，純金打造，戒圈里面刻著沈禾的中文名。

這代表從今天開始，他是沈禾的丈夫。

宋敬呈用戴著戒指的手指點了點薄，暗示沈禾：“還沒有求婚吻。”

沈禾無語又好笑，卻寵溺地勾起宋敬呈的脖子，主親吻對方薄涼的瓣。

宋敬呈扣住沈禾纖細的腰肢，將這個親吻加深。

親得沈禾都有些息困難了，宋敬呈這才放開。他用指腹了沈禾的紅，笑道：“你來見我之前，補妝了？”

這個吻，直接親花了沈禾的妝。

沈禾大大方方的承認：“來見你，我肯定要的。”

這話功勾起宋敬呈的，他真想按著沈禾在床上鬧一整夜，但他還有正事要做。

“我也有禮要送給你。”宋敬呈提起地上的包，從里面取出一個紅的文件盒。

他告訴沈禾：“早前，我曾找夢槿修改過我的囑容，而你是我的囑繼承人。”

這件事沈禾已經知道，宋敬呈真正要說的重點在后面。“前兩天，我廢除了我的囑，請金裁決重新為我立了一份財產轉讓協議。”

“我已決定將我的所有財產無償贈送給你，金裁決全程為你保駕護航。這里面，裝著我名下所有財產證明。”

宋敬呈用雙手將那個紅的盒子遞給沈禾，他說：“宋敬呈愿以全部財產為聘，請你跟我結婚。”

“從此以后，夫妻同心，富貴共。”

“沈禾，你愿意嗎？”

沈禾這次沒有推拒，鄭重地出雙手接過紅盒子，告訴宋敬呈：“我愿跟你結婚。”

接了宋敬呈的求婚，沈禾抱著盒子，環顧四周，有些費解地說：“為什麼要將求婚地點挑在這里啊？”

沈禾自我調侃：“以后Melody他們問我跟你是在哪里求的婚，我都不好意思說。”

宋敬呈牽起沈禾的手，并肩著面前這片空墓地，他說：“上一世，我死后就埋葬在這里，而你死后，卻連尸骨都被毀了。”

“沈禾，咱們在這里，埋下一樣屬于我們過去的東西吧。就當是跟前塵往事揮手道別，好好過好我們的后半輩子。”

沈禾容不已，“好！”

宋敬呈摘下手腕上的菩提珠，這菩提珠象征著平安，是楚芷找得道高僧求來的。

宋敬呈將菩提珠放到了一個鐵盒子里。

見狀，沈禾從手拎包的小隔層里，找到了一對玫瑰流蘇耳環。“這耳環，是穆霆蘊送給我的，一直放在包里忘了掛咸魚賣了。”

穆霆蘊送給的那些東西，大多都被掛咸魚當二手賣掉了，賺的錢都捐給了艾滋病公益中心。

沈禾將耳環丟到鐵盒子里，跟宋敬呈一起將它埋葬。

“走吧。”

宋敬呈說：“等天一亮，民政局上了班，咱倆就去領證。”

他迫不及待要跟沈禾待在一個戶口本上了。

“好。”

*

翌日，早上九點過九點，宋敬呈跟沈禾拿到了他們的結婚證。

上午領了結婚證，下午就手牽手去法院現場旁聽穆霆蘊二審。

在看守所待了三個月，從前意氣風發的穆三公子如今盡顯頹喪。

沒有金錢權勢和西裝領帶的加持，穆霆蘊看上去跟尋常人家的孩子沒有什麼區別。

被法警押法庭現場，穆霆蘊很容易就發現了旁聽席上的沈禾跟宋敬呈。

今天是領證的日子，沈禾特意穿了一條款式優雅的白連，戴著一條珍珠項鏈，化了桃系新娘妝。

的喜悅跟幸福都顯而易見。

穆霆蘊看到今日這打扮，眼神微微閃爍起來。

就在這時，宋敬呈默默地舉起左手，明晃晃地出無名指上的純金素圈婚戒。

宋敬呈一張一合。

穆霆蘊凝神辨認，辨清宋敬呈是在說：“我們領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