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怡在舊房子的茶幾上枯坐一夜，腦神經一直繃著。

直到天微亮，手機傳來嗡鳴的震聲，秦怡遲疑地接起電話，聽見頂頭上司李星圖的聲音——。

“秦怡，恭喜你，圓滿完任務。我的車停在小區樓下，你可以來見我了。”

秦怡握著手機的五指用力收，“就來。”

掛掉電話，秦怡同手同足走到臺上，著東方破曉的瑰麗模樣，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嚎啕大哭起來。

三年。

九死一生，費盡心思才獲得謝驚鴻完全的信任，終于完了任務。

十多分鐘后，秦怡走下樓來。

昨晚下了半宿雨，地上還漉漉的，但晨已經灑滿大地。

秦怡剛走到小區樓下，就看到了前方倚靠著車頭，咬著煙，耐心地等著的李星圖。

秦怡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向李星圖。

“李叔叔。”

李星圖盯著秦怡憔悴疲憊的那張臉，默默將煙摁滅，幾步走過來用力抱住秦怡，哽聲說：“你吃苦了，小怡。”

秦怡淚如雨下。

“時間還早，我請你吃早餐。”

“嗯。”

港城這邊流行早茶文化，早點富，味道鮮。秦怡沒什麼胃口，但在李星圖虎視眈眈的關注下，著頭皮吃了個八分飽。

吃完飯，走出茶餐廳，李星圖抬頭盯著初升的晨曦看了半晌，突然說：“跟我去趟烈士陵園吧。”

秦怡剛想問什麼，李星圖便說：“你父親的冠冢，就葬在港城的烈士陵園。”

秦怡愣住。

李星圖親自開車，將秦怡帶到港城的烈士陵園。

都說墓地氣重，白天也鬼泣森森，可烈士陵園卻恰恰相反。先烈英魂長眠于此，這里給人的是沉重、是肅穆，是敬仰。

這片烈士陵園依山而建，山頂矗立著一座紀念塔。老舊的烈士碑，都是早年間的革命烈士碑。

新時代送往這里的墓碑，大多都比較新。

秦父的墓碑，就藏在那堆新墓碑的后方，它的墓碑上只有一個簡短的五個字——

烈士秦朝。

除此之外，干干凈凈。

“你父親在職23年里，從事臥底行大大小小共17次，功完任務16次，失敗一次。”

“他一生立下赫赫功名，在緝毒警領域中，提起他的代號‘夜梟’，無人不知。”

李星圖垂眸看著秦怡，下意識抬頭，無比驕傲地說：“他唯一一次失敗的任務，在昨晚，由你替他完了。”

“我始終記得，三年前我去找你，問你愿不愿意配合我們完這項臥底任務時，你當時的回答。”

“你說，子承父業，這是你的榮耀。”

李星圖嘆道：“從今以后，你將為你父親最大的榮耀。”

秦怡扭頭掉眼淚。

“這次，我們功地抓住了川先生跟謝驚鴻，只要能找到這個犯罪集團在我國犯罪留下的確切證據，屆時，我方一定會不留余地打擊瓦解這個犯罪集團！”

“到時候，我會跟他們問清楚你父親的埋骨之地，帶他魂歸故里。”

聞言，秦怡卻嘆道：“我父親被周琨親自死，死在國外，尸恐怕早就被...”

秦怡對此并不抱期待，但還是很激李星圖的這份心意，“李叔叔，辛苦你們了。”

“也辛苦你了。”

李星圖說：“回青市吧，接下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們也會派人暗中保護你。”

“對了。”李星圖看向秦怡的腹部，他表惆悵起來，問秦怡：“這孩子...”

“我不會生下他。”秦怡雙眼通紅，但心意堅決，說：“我知道這孩子是無辜的，但我只要一想到，我用我的肚子生下了毒販的脈，我就永遠無法原諒我自己。”

“這個孩子...”

秦怡吸了吸鼻子，說：“等回青市，我就回去預約手。”

聞言，李星圖也很惆悵。

半晌，他嘆道：“如果做不到好好他，那生下他的確是不負責任。只是苦了你了，小怡。”

秦怡什麼都沒說，跟著李星圖沉默地離開了陵園，回了青市。

*

夜里，八點。

沈禾留在工作室加班，謝婷突然推開門走進來，告訴：“沈總，樓下有人找你。”

“是一位小姐，姓秦。”

沈禾猛然抬頭，問謝婷：“秦怡？”

謝婷搖頭，“沒說自己的名字，我看神狀態不是很好，看上去很累，很難過的樣子。”

沈禾立馬關了電腦，迅速收拾好桌面，拎著公文包一邊往外走，一邊告知謝婷：“都早些下班，我先走了。”

謝婷連連點頭。

*

秦怡坐在前臺接待廳的沙發上，上還穿著昨天那子，皺皺地著的子骨。

窩在沙發角落里，渾都散發著一喪氣。

君霖下班時，先一步注意到。

“...秦怡？”

君霖看到數月不見，但形象氣質都有了巨大變化的秦怡，他到詫異。

注意到秦怡的神不對勁，君霖起了擔憂心。

他走到秦怡面前，彎腰，輕聲細語地詢問：“秦怡，你是來找我的嗎？”

秦怡很冷漠地抬起眼皮，目無神地掃了君霖一眼，就又低下了頭。

君霖皺了皺眉，剛想給沈禾打電話，就聽到了沈禾的嗓音：“怡寶？”

聽到這聲悉的稱呼，秦怡眼珠子僵地轉了起來，這才緩緩抬起頭來沈禾。

看清沈禾的容貌后，秦怡渙散的雙眼頓時布上淚水，嘶啞地喊了一聲：“苗苗！”

秦怡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一頭撲到沈禾懷里，像抱著救命浮萍般，用力抱住沈禾的。

直到躲在沈禾的懷里，聞到悉的令安心的氣息，秦怡繃了兩天一宿的神終于放松下來。

這一放松，秦怡直接暈了過來。

“秦怡！”

沈禾嚇了一跳，直接將秦怡打橫抱起，“君霖，你開車，送秦怡去醫院！”

君霖見沈禾輕輕松松就將秦怡抱了起來，他默默地收回雙手，乖乖撿起沈禾落在地上的公文包，又追了上去。

車上，沈禾抱著秦怡，注意到秦怡的白子上有跡，懵了幾秒。

怎麼會有呢？

想到什麼，沈禾開秦怡的子，看到被浸紅的底，頓時明白了什麼。

“君霖，再快點，秦怡要小產了。”

“啊？”君霖瞪大了雙眼，“懷孕了？”

沈禾沒理君霖，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宋敬呈。這次，沈禾沒跟宋敬呈客氣，等電話接通，便迫不及待地說：“宋敬呈，秦怡回來了，狀況不太好，像是要小產了。”

“你趕打電話通知復安醫院那邊做好準備。”

宋敬呈鎮定地問了句：“是保住孩子，還是...”

沈禾垂眸。

懷里，秦怡小臉煞白，即使暈過去還皺著眉頭。

沈禾不再遲疑，當機立斷道：“這個孩子，不能生！”

生下這個孩子，秦怡這輩子都會陷無休無止的痛苦中，那是神上的痛苦。

秦怡是緝毒臥底，秦叔叔也因公殉職。

沈禾了解秦怡。

秦怡是絕對不會允許的里，誕下毒販的脈。

宋敬呈：“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