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北頭第二戶的房子門口，一人正靜靜的立在那里，還有一人正點頭哈腰的在對面好像表達著謝。

而立在那里的人正是楚懨之，是段君堯心心念念了許久的楚懨之。

他穿一件素凈的長衫，不算很好的布料隨風輕，擺繡著淡雅的竹葉紋路，帶著些書卷氣息。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楚懨之以前，殺伐果斷，狠心冷，總是一黑，眉宇間愁云滿布，從不像此刻一般……

裴夢桉歪了歪頭，“你看，他現在過得很好呢，你還要去找他嗎？”

段君堯說不出話了。

他想說，他不想看楚懨之過得好不好，只是想找回楚懨之。

但是人站在這了，看到了，又猶豫了。

楚懨之就那樣站在那里，笑容淺淡卻發自心。

而自己給他的卻只有傷痛，脖頸上深可見骨的疤痕時刻提醒著段君堯，他曾經差點殺了楚懨之……

就在兩人猶豫著站在原地的時候，那個點頭哈腰的人終于結束了謝轉離開。

而目送他的楚懨之，也理之中的看到了不遠的段君堯和裴夢桉。

淺淡的笑容消失，楚懨之站在原地愣神，半晌才反應過來，往前走了過來。

他們會來，楚懨之其實不算意外，畢竟易的時候，裴夢桉就已經跟他打好招呼了，這麼一段時間的自由時，楚懨之過得很放松，也很滿足。

他總是很知足的，只是覺得有些突然罷了。

“裴先生。”幾步路，楚懨之已經走到了二人面前。

他沒有再裴夢桉爺，而是換了個稱呼，是尊重的意味。

裴夢桉微笑著沖他輕點了下頭。

楚懨之這才把視線移向他后的人。

兩相對視，竟是段君堯先移開了眼。

楚懨之微微彎，淡淡開口，久違的聲音讓段君堯心臟發疼。

“二爺，好久不見。”

段君堯覺自己嚨有些哽住了。

來的時候激萬分，又躊躇糾結，現在卻是說不清楚心里的覺了，好像被塞了個酸杏，人的很。

半晌，段君堯才從嚨里出來個‘嗯’。

也不看人，聽著好像也很不愿。

楚懨之覺得自己明白段君堯的意思了，笑了笑沒介意這奇怪的態度，只是先蹲了下來，跟裴夢桉平視著說話。

“裴先生突然過來是要長住在這邊嗎，住哪里呢？”

如果裴夢桉需要，楚懨之可以立刻搬出來，即便裴夢桉當時說了把這房子送給他了。

裴夢桉抬手指了指前面，“住你隔壁，北面那個房子，別我裴先生了，你比我大呢，我小寒吧。”

楚懨之點了點頭，不用搬出來了呢。

裴夢桉雖然年紀小，長得也小，但周的氣質總給人一種老的覺，很有欺騙。

他站起，繞到了裴夢桉后，對你的段君堯鞠了一躬，“二爺，我來吧，您辛苦，休息一下吧。”

段君堯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松開了握著椅的手。

楚懨之便接了過來，推著裴夢桉往前。

裴夢桉撐頭目視前方，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楚懨之聊天。

“你現在做什麼養活自己啊，手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事了，只是做不了重活，偶爾幫村里人瞧瞧病，以前……也有點經驗，掙個幾塊幾的倒也夠生活，村民們人好，也會自發的給我送些吃的，有空我也去海邊上撈撈淺海的海貨，多了的就賣，點就自己留著吃。”

楚懨之乖乖回答著裴夢桉的問題，像個好孩子。

而裴夢桉則覺得，聽起來還不錯。

兩人的側后方，段君堯不不慢的跟著，視線始終黏在楚懨之上，半分不離，聽著他們兩個人說話。

楚懨之的未盡之言。

段君堯聽得懂。

楚懨之之前總傷，又不好去醫院，段君堯也不是那下屬的，更何況是被他當狗使喚的楚懨之。

自然也不會為他什麼大夫，做這種費力的事。

而楚懨之呢，就只能自己為自己理傷口，上藥，包扎，久而久之也就練了。

段君堯微低了頭，心里有些痛，曾經被他忽略掉的，模糊的細節，慢慢的在眼前清晰了起來。

三人慢慢走著，楚懨之將裴夢桉推到了門口。

一樣的破草屋，一樣的臟差。

裴夢桉扶著椅把手，想要巍巍的起，卻被楚懨之和又不容反抗的摁坐了下來。

“您說要什麼，我來。”

裴夢桉便心安理得的又不了，指了指門旁邊的破草，“下面有鑰匙。”

楚懨之點頭，彎去拿。

段君堯看著，視線下移，到了腰。

長衫寬松，其實看不出什麼，但段君堯卻是知道的，楚懨之的腰很細，不是那種脆弱的纖細，而是那種勁瘦的勻細。

他握過，手很好。

輕的時候……也很人……

太久了，想這個人，想的厲害……

段君堯強迫著自己偏開視線。

干的嗓子有些發疼，段君堯費力的咽了口唾沫。

楚懨之拿了鑰匙起轉頭看向裴夢桉的時候，視線閃過段君堯，只覺得他有點奇怪，耳朵和脖頸都紅的不正常，發燒了？

為了抓自己，發燒了都來，二爺也真是夠費心了。

裴夢桉還在，楚懨之也沒多說什麼，把鑰匙拿給裴夢桉看，裴夢桉點頭后，楚懨之就開了門，推著裴夢桉往里走。

屋里家齊全，只不過木桌木椅上都是灰塵，楚懨之和裴夢桉還好。

楚懨之已經習慣了，裴夢桉小時候更差的都住過。

而段君堯就不行了，嫌棄的皺眉頭，覺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地方能住人？”

話一出口，段君堯就后悔了，果然，下一秒楚懨之淡漠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二爺別見怪，這種地方就是太久沒人住了看著灰塵多，收拾收拾就好了，我在這邊住了也有一段時間了，能住……人。”

段君堯抿，半晌憋出來一句低喃，“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惜楚懨之已經開始收拾了，并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