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嫻醒過來時瞳孔渙散地盯了天花板好一會兒。

夢太真，讓分不清今夕何夕，還以為是決定復學那一年。

可惜斯人已逝，楊庭之帶來的刻骨銘心，也并非只有一個人記住。

那個被救的孩去年結婚了，原以為終于能有人從過往中走出來，姜嫻在結婚那天遙遙了一眼，的丈夫在氣質上和楊庭之有三分像。

不過也僅僅只有三分。

但能在茫茫人海中選一個這樣的人很難，這世上應該找不出第二個藺元洲。

姜嫻足夠幸運了。

緩和很久才回過神，抬起發的手在額頭上，燙得厲害。

仿佛冥冥中注定，這種令人害怕的心跳只能給楊庭之一個人。

姜嫻忍不住出淺淺笑意，對著空的房間輕聲咕噥：“你別自己來看我，記得找找我爸爸媽媽呀，好長時間沒夢見過他們了。”

的父母可能是去另一個世界太久了容易健忘，所以這些年在夢中很出現。

但姜嫻又想，其實忘了也好，不然他們肯定會擔心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走得不安穩。

姜嫻出爾反爾道：“算啦，還是不要打擾了。”

風吹起白紗簾，帶來樹葉簌簌作響聲，假裝楊庭之來過。

姜嫻慢騰騰換好服下床時藺元洲推開房門進來了。

后者道：“醒了？”

姜嫻點點頭，抬起雙手，是一個需要被抱的姿勢。

藺元洲嘖了聲：“矯。”

姜嫻無打采地垂下手臂，一就要往地毯上栽去。

藺元洲蹙眉，下意識大步上前半蹲在地上，將姜嫻抱了個滿懷。

終于滿意了，咕蛹蛄蛹窩在他懷里，又偏頭將耳朵在他口，去聽那底下鮮活的心跳。

姜嫻閉上眼，嗓音微啞：“抱一會兒。”

“………”

藺元洲低頭著依偎在自己懷中的人，原本還想問問查到的那些東西，不過現在倒也沒有必要了。

求證與否都不要，他只是對真正的姜嫻到意外。

有勇氣，有籌謀。

無論是當年胡家舊事還是目前發生的一切都足以讓藺元洲對刮目相看。

但不是許淑麗那樣的下屬，跟了自己三年。

這三年來在人前永遠是一副弱弱溫和如水的模樣，又在人后用七分真三分假的偽裝騙過了藺元洲。

他想到這兒有些想笑，手擱在姜嫻腰間的上輕輕挲，過了會兒道：“瘦了。”

姜嫻摁住他的手臂，仰頭和藺元洲對上視線，殷紅的一張一合：“我想喝甜湯。”

藺元洲抱起來把人放床邊：“你休息吧，等會兒我讓鐘阿姨送上來。”

姜嫻又躺了回去。

藺元洲微微俯了的額頭，順便給家庭醫生打了個電話。

對方很快過來，倒是用不著打點滴，只給姜嫻開了點藥，走之前又在床頭留下一支藥膏。

懂事得令人厭煩。

藺元洲淡淡瞥了眼，問：“還有哪里不舒服？”

姜嫻抓住被角把自己蒙起來，甕聲甕氣地連連說藥勁兒上來困了要接著睡。

藺元洲不再說別的，只是從臥室出去時丟下耐人尋味的一句話：“等你好了，跟我一起去醫院看看溫長麟。”

“………”

房門啪嗒合上，重新歸于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姜嫻拉下蠶被出略帶憂愁的眉眼。

本睡不著，反復撥弄了一會兒手機，然后聽到院子里汽車啟的聲響。

姜嫻輕手輕腳掀開被子起床站在臺門邊探頭往外看了眼，發現藺元洲開著車庫里最不起眼的一輛車出去了。

私保仍然沒有撤去，一個個人高馬大滿臉嚴肅地站在大門口，頗有一種警告翅難逃的架勢。

姜嫻靠著門框慢慢往下，偏頭著廣闊的天空嘆了口氣。

藺元洲按照林鋒預約的地址獨自開車到了郊區。

這片兒環境清幽，私人別墅比較多，他的車在一棟稍顯特別的房子前停下。

從外觀看這棟房子偏簡樸一些，不過小院里種滿了花，應當是有人心打理，給人一種花團錦簇的覺。

不像是心理咨詢所，更像是鮮花培育中心。

門沒鎖，藺元洲下車站定片刻，走了進去。

前臺接待員是個聾啞人，默不作聲引領他走到樓上掛著‘心理咨詢室’銘牌的房間，接待員沖他稍稍點頭，離開了。

坦白說這一刻藺元洲有懷疑過林鋒的業務能力，并對這家特殊的咨詢所同樣抱以懷疑態度。

但來都來了，他輕輕叩門示意，然后推門而。

這間咨詢室不大，甚至稱得上擁，主要是由于墻上掛了太多獎項，倒有些賣弄的意思。

一個三十多歲的醫生坐在桌前，微笑道：“您好，藺先生。”

藺元洲嗯了聲。

接著房間就寂靜下來了。

此前醫生見過形形的患有心理問題的咨詢者，但沒有一個像藺元洲這樣主導特別強。

他疊起坐在沙發上，只是一個眼神，就令醫生回想起多年前第一次進職場時被老板面試的迫。

好在經驗富，迅速修正緒，簡單繞了幾個調節氣氛的話題，而后才遞了紙筆放在藺元洲面前：“不知道您有什麼困擾，如果不想說，可以把現在大腦里的想法寫出來。”

醫生頓了頓，格外有耐心地補充道：“畫出來也可以。”

“不必了。”藺元洲垂眸著面前的白紙：“我……”

他斟酌著措辭，似乎是覺得不妥，又把剛要說出口的話收了回去，過了片刻才道：“有個人。”

醫生擺出認真傾聽的姿態：“嗯。”

藺元洲說：“有個人很喜歡我。”

醫生點點頭。

藺元洲挲著黑袖扣緩緩道：“應該說很我，我們算是在一起三年了。”

醫生起倒了杯水放在藺元洲面前：“可以詳細描述嗎？”

“沒什麼可說的。”藺元洲著塑料水杯，語氣平淡：“就這些。”

“………”

醫生深吸一口氣，剛想說什麼，就見面前這位在短短時間幾乎可以被判定為逃避形態的患者將塑料杯里的熱水都澆在了桌面上擺著的一盆仙人球上。

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