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難眠 這不就是同床共枕嘛！

輕鶯手裏握著紙條, 驚疑不定。

誰進了的營帳，還把這東西塞到枕頭底下？李侍郎分明沒有來此次田獵，難不是他背後那位皇子派人來威脅的……

是因為看到裴相安然無恙, 所以認為還沒找到下手機會嗎？

諸位皇子之中, 有一人正默默窺視著的一舉一。

冷汗霎時傳遍全，輕鶯有種被冷毒蛇盯上的恐懼。

真是魂不散。

緩了口氣, 輕鶯點燃蠟燭, 把紙條燒灰燼，頭也不回走出營帳，讓殺裴相, 做夢去吧。

火堆旁無銘早已烤了一只的河魚, 外皮烤得脆焦黃, 散發出陣陣人的濃郁香氣, 輕鶯聞著味兒就過來了。

無銘把烤的魚遞給裴疏, 裴疏又把魚遞給輕鶯。

“你了, 先吃吧。”

哪有主子把飯先讓給下人的, 輕鶯寵若驚, 一臉看著裴相。

“大人最好了。”

無銘已經麻木，假裝聽不見這兩個人說話，繼續任勞任怨烤鴨子。

遠傳來腳步踏落葉的碎聲。

崇禾公主與江臨軒相伴而來, 江臨軒問他們要不要一起烤野豬, 裴疏自然不會推辭，邀他們一起坐。

衆人圍坐在火堆旁，火照亮每個人的面容。

崇禾公主略有不滿，念叨道:“你說說你，幹嘛還要把分給別人呀，那可是本公主送你的。”

江臨軒笑了笑:“公主殿下, 你我二人幾時能吃完一整頭豬？”

“哼。”崇禾公主高擡下。

“玉瓔，哪有給自己郎送野豬作禮的？”裴疏不鹹不淡調侃。

崇禾公主雙眼一瞇，怪氣:“呦，不知丞相弟弟給人送什麽好禮？”

江臨軒和輕鶯同時愣住。

“輕鶯，裴疏送過你什麽？”崇禾公主突然對著眨眼。

提到這個，輕鶯可就有話說了，掰著手指頭數:“有很多啊，大人送過奴婢披風、毯、白玉碗、千字文、錦畫集、八寶項圈……”

不止是旁聽的江臨軒，連無銘都目瞪口呆，他家主子什麽時候送了這小細作這般多東西，還樣樣價值不菲。

八寶項圈，不會是他家主子小時候老爺和夫人送的那個吧？！不會吧不會吧……

顯然崇禾公主也注意到了這點，忽然打斷問:“項圈？”

把目投向神態自若的裴丞相，有些驚訝:“你兒時特別寶貝的那個八寶金項圈？”

月如水，月華粼粼照在裴疏側臉，勾勒出一圈淺淡和的暈，火堆燃起的焰火亦映在男人臉上，冷暖雙疊，給人難以移開視線。

他嗓音平靜:“嗯，是我時戴的那個。”

輕鶯捧著臉，水盈盈的眸子映照跳躍的火苗。

崇禾公主驚得半天沒說話，最後低聲說:“那可是你阿爹阿娘留給你的，真夠舍得。”

話音落地，輕鶯心裏劃過汩汩暖流，雖然早就猜測過那個項圈是丞相大人時所佩戴的，但聽到親口證實，仍舊令人心緒翻湧。

并且崇禾公主說裴相很寶貝那個項圈，珍藏了那麽多年，居然輕易地送給了自己……

大人其實是有一點在意的對吧？

輕鶯摳了摳自己的手指，想信又不敢信，生怕是自己自作多的錯覺。

烤了，香氣縈繞鼻尖，幾人開始分吃。

其間江臨軒把崇禾公主拽到了一旁，二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聊些什麽。只見崇禾公主眉頭先是皺了皺，又綻開笑用揶揄的目盯著探花郎，最後出手了他的臉。

噫，看起來很好的樣子。

輕鶯忍不住往裴疏上靠，小聲嘟囔:“大人，你看他們多親呀。”

“所以呢？”裴疏故作不解。

“奴婢也想大人的臉。”

裴疏立馬揪住半邊的臉頰，左右了，低聲問:“這樣？”

“反了。”輕鶯噘起，腮幫鼓起一半。

二人相視，凝對方雙眸。

後有腳步聲停住，崇禾公主率先反應過來，朝站在旁邊的蕭明帆打招呼:“明帆弟弟，傻站著幹嘛，吃嗎？”

蕭明帆猶豫片刻上前，坐在了輕鶯與崇禾公主中間，溫文爾雅笑道:“那便多謝崇禾公主款待了。”

“說這話多見外呀，喏剛烤的野豬，這串給你。”

蕭明帆笑著接過，目投向正在低頭啃的輕鶯，吃的正歡，雙頰鼓鼓囊囊像小包子，兩下一定很。

又加一人後，裴疏寒霜落雪的一雙狹長眼睛睨人半眼，似有冷意拂面。輕鶯對世子的目無知無覺，繼續吃自己的食，無銘則皺起眉頭，久久不散。

此刻月皎潔，照在每個人發頂肩頭，披落月華滿，徘徊周遭的氣氛卻十分古怪，突然之間，火堆旁唯有火焰的苗子存在沙啞燃燒靜。

無聲且詭異。

江臨軒見狀拽了拽崇禾公主:“殿下，聽說北面有有一條小溪，我們過去坐坐吧。”

“啊？小溪有啥好看的……？”

崇禾公主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探花郎拽走離開此地。

火苗噼裏啪啦作響，蕭明帆向裴疏，對方起留了句先回營帳歇息便離開原地，無銘言又止，最後跟隨主子離去。

剩輕鶯一臉茫然，怎麽都走了？

正想跟上裴疏，旁邊的世子突然開口:“輕鶯娘子留步，我有話想問你。”

“世子殿下問之前能讓奴婢說幾句嗎？”

“當然，你先講。”

輕鶯放下手裏的烤，淺棕瞳眸漾出認真的神:“奴婢不該騙世子殿下，上次說裴相欺負人的話是騙你的。大人對我一直特別好，從府起就對我百般照顧，從前……我住的地方冰冷冷的，沒什麽人味兒，來到相府以後才突然發現自己也可以被當做人……”

“裴相是我見過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如果上次的話讓你誤會了，全部都是我的過失……我真的不是故意說裴相壞話的，一直也很後悔。”

眼底一片澄澈，漆黑夜中宛若承載星河，提到那個人時，眸子閃閃發。

但凡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沒有撒謊，每一句話都出自真心。

蕭明帆嘆了口氣，突然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問，有些答案已經寫在了眼睛裏。

“世子殿下，你怎麽不說話了？”

“沒事，有點晃神。”

輕鶯單純問:“世子殿下說有事問奴婢，不知是何事？”

對方溫和揚:“已經不重要了。”

哎？輕鶯懵然，對方說完這句話便起，拂去上塵埃，告辭離開，從來到走都讓人十分不著頭腦。

輕鶯往周遭瞅了瞅，放眼去，空寂樹林漆黑草叢，時不時有蟲鳴于幽微響起。

一會兒的功夫，所有人都沒影了！

無奈之下，輕鶯吭哧吭哧把啃完，返回自己的營帳歇息。

天際明月高懸，地下山霧彌漫。

吹滅燭臺上的蠟燭，營帳陷一片漆黑，在帳子裏睡覺跟在家裏全然不同，耳畔約傳來一些山野間獨有的靜，或風吹林葉，或草底蟲鳴。

細微聲音原也不打，偏偏輕鶯今日剛遭了威脅，一閉眼就浮現出殺氣四溢的筆鋒，加上周圍不安分的靜，更加難以眠，躺在榻上輾轉反側。

輕鶯把腦袋蒙進被子裏，試圖催眠自己。

孤寂的夜使恐懼悄然滋生，忽然清醒想，對方既然敢威脅自己，說不定真的有神不知鬼不覺殺掉自己的方式，倘若在睡夢中……

冷汗流了一，輕鶯突然覺得以那位不知名皇子的狠心程度，真的有可能半夜派人弄死。

如此單薄的帳子，劃一刀就能鑽進來。

越想越心驚膽戰，徹底睡不著。

需要去一個能帶給自己安全的地方。

趁著濃厚夜，輕鶯披上自己的被子，鬼鬼祟祟從自己營帳中冒出頭，悄無聲息鑽進了旁邊裴疏的帳子中。

方踏，腳還沒徹底落地，就聽見榻上男人淬了冰般冷冽的聲音。

“誰？”

“是我是我！”輕鶯急切開口，怕自己被當做刺客當場拿下，“不是賊！”

裴疏繃直的線放松，著嗓子問:“怎麽不好好睡覺？”

輕鶯邁著小碎步跑到裴疏的榻前，由于上披著棉被，拖長的被角絆了一腳，致使整個人搖搖晃晃朝前方撲過去——

旋即砸進了一個溫暖舒適的懷抱。

丞相大人扶住，聲音不冷不淡:“半夜來襲，你好大的能耐。”

“奴婢沒有襲……”輕鶯連忙爬起來，了裴疏膛，“大人沒傷吧，疼不疼？”雖然很輕盈，但是猛的砸到人上估計也不好。

“手。”裴疏意有所指。

輕鶯悻悻收回挲對方膛的手掌。

兩下又不會塊，忍不住小聲嘟囔。

“來做什麽？”

“……睡不著，”輕鶯心虛，垂下腦袋，“能不能在大人這裏睡呀，奴婢把被子帶來了，隨便找個地兒睡就行，絕對不打擾你休息。”

此話甚是耳。

帳裏未曾點燈，昏暗中的眉眼模糊不清，看不見的神，只能從語氣中判斷緒。

裴疏停頓片刻，突然發問:“可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

輕鶯想了想，被威脅命的確是一件很不開心的事，于是乖乖點頭，又發現周圍太黑對方看不清自己是否點頭，小聲嗯了一句。

“不能告訴我？”

“……不能。”輕鶯腦袋。

榻上的男人了，留出半邊空榻，無奈道:“老實睡覺，不許過界。”

話落下，輕鶯驚訝不已，裴相允許自己跟他睡同一張榻？！這不就是同床共枕嘛！

高興之際，什麽威脅啊皇子啊通通甩到了腦後，如此大的進展令人難以置信，都睡到床了，睡到床上的男人不就指日可待了嗎？

輕鶯笑得都合不攏，仗著周圍漆黑一片，使勁笑。

不曉得的是，裴疏夜視甚佳，距離如此近可以看清臉上每一個表。此時此刻，一雙含笑的彎彎月牙就呈現在他眼前，比天上掛的那個月亮還要好看。

傻乎乎的。

“那奴婢就不客氣啦。”

抱著自己的被子滾上床，老老實實把自己裹起來，只出一顆小腦袋，頭頂翹著幾淩的青，絕對不往裴疏那邊挪。

二人皆躺下子閉雙眼，不多時，均勻的呼吸聲回在不算寬闊的營帳。

灰蒙蒙中，輕鶯悄悄探出子，低頭往裴疏腦袋上親了一口，由于線昏暗，好像沒親到臉頰或者，歪到了耳朵上。

沒關系，親到就是賺到。

胡折騰一遭後，輕鶯終于安分下來，瞇上眼睛沉夢鄉。

迷迷糊糊嘟囔起囈語，此時睡夢中的男人忽而睜開雙眼，眼底未有倦意，他撐起子撥開輕鶯臉頰上的碎發，俯于嫣紅的瓣落下一吻。

囈語的不知夢到了什麽，喃喃著:“還想要嘛……”

裴疏靜靜聽著，指尖輕敲額頭，低低道:“貪心。”

……

翌日天熹微，遠鳴報曉。

一夜安眠，輕鶯打了個哈欠，緩緩睜開雙眼，邊空，裴丞相早已不見蹤影。

了惺忪睡眼，連忙起穿好裳，正出門，裴疏掀帳而，手裏還端著兩只碗。

“大人，你起的好早呀，怎麽都沒奴婢一聲，顯得我好懶……”

“你醒來的時候沒有發現床榻糟糟的？”

“發現了呀，有什麽關系？”輕鶯茫然。

裴疏將一對白瓷碗放在食案上，半真半假道:“你昨夜睡著了一個勁兒往人邊蹭，不知道還以為你是白娘子，都快盤我上了。”

“白娘子是哪家的小娘子？”輕鶯登時急了，委屈追問，“怎麽能跟大人睡在一起還纏在你上呢，大人不是不近嘛……難道都是騙人的嗎，這個白娘子是大人的老相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