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田獵 懂不懂什麽矜持

近日朝堂掀起風波, 裴丞相不知為何大肆探查起大盛國土的所有私人奴隸所，本以為揪幾個出來殺儆猴即可，萬萬沒想到一查不要, 竟然查出境十五道有百家奴隸所。

數目之龐大, 聞所未聞。

這些奴隸所許多都是從小拐賣而來的良民，有些三四歲就被關進了暗無天日的地方, 再也無法得見親生父母。

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 這些犯律法的奴隸所經過對比探查，查出背後東家是同一人，且地位不低。

不出意外此人必定位高權重, 否則行事怎敢如此猖狂。

東家尚未查出, 元嘉帝已是然大怒, 略人略賣人罪乃是大盛開國之時新修的條例, 如今竟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犯律法, 簡直罪大惡極, 元嘉帝下令不惜一切代價把幕後之人揪出來。

有了聖令, 就可以明正大進行搜捕, 從前在奴隸所買過奴隸的員皆惶恐不已，生怕這把火把自己燒個一幹二淨。

為了立功贖罪，曾經接過奴隸所的員紛紛主提供線索, 以免知不報, 罪加一等。

下了朝，蕭明帆快步跟上裴疏，與他并肩而行。

裴疏瞥他一眼:“世子殿下有事找裴某？”

“你之前說輕鶯是李侍郎送到相府的，是不是也是從奴隸所買出來的？”

“世子殿下都查過了，何必明知故問。”

蕭明帆猶豫片刻，認真道:“我想把從你府上贖出來。”

“世子是三歲小孩嗎, 我的婢你想贖就贖，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反正李侍郎把送出去也不過是為了用蠱你，你又不沾何苦一直把放在邊，倒不如給我，正好我母妃邊缺個服侍的人，那不是正合適？”

裴疏冷嗖嗖睨他一眼，似笑非笑:“哦，誰跟你說我不沾？”

“難不……你私底下沾？”蕭明帆睜大眼睛，以為自己發現了天大的，“看不出來你竟然是這種表裏不一的人。”

“……”

“此事我不想多言，世子殿下不如死了這條心，實在是不放心可以親自去問問輕鶯，問是否願意跟你走。”

蕭明帆腳步慢下來:“我都見不到的面，如何去問？”

“聖上田獵我會帶去獵場，到時你一問便知。”

“倘若願意跟我走呢？”蕭明帆勢必問個清楚明白，省得被誆騙。

“不願意。”裴疏篤定道。

蕭明帆無語至極，一口氣憋在嗓子裏。

你又不是，如何得知不願意？

問就問。

雖然之前問過一次，對方毅然拒絕，但說不準又反悔了呢？

蕭明帆臉不虞，徑自離去，遠遠看上去像是二人不歡而散。

隆冬時節，天子田獵，王公貴族、公卿大臣皆要到場，除了有武展示騎技藝，今年科舉的前三甲亦要參與這場狩獵，他們不需要比試打獵，只需寫詩賦詞贊帝王英姿。

諸位皇子必然要到場，除了足在家的二皇子，幾乎所有大小皇子公主都來了，其中風頭最盛的莫過于太子與五皇子，許多人都等著看這兩位在田獵中的好戲。

洵王夫婦不喜往人堆兒裏紮，于是洵王府只來了蕭明帆世子一人。

元嘉帝稍顯年邁，一威風凜凜的獵裝，帶著自己後連綿浩大的隊伍，隊人人整裝待發，跟隨帝王指揮。

裴疏站在離元嘉帝最近的地方，偏僻角落裏的輕鶯和無銘默默觀察周圍的一切。

輕鶯今日穿了一幹脆利落的淺青裝束，外面披著一領半大的羽緞子鬥篷，由于個頭小，看上去茸茸一小團。

努力睜大眼睛掃視所有到場員，幸好沒有看見李侍郎，估著是他位不夠大，沒資格來皇家田獵。

活該。

自己的下毒任務沒有完，下個月李侍郎應該不會再給解藥，之前聽雨燕說沒有解藥至多撐兩個月，默默掰了掰手指頭，只剩下不到兩個月好活了……

之前到的刺激太大，拿到鶴頂紅的那一刻沒過腦子就去給裴相下春藥，結果不蝕把米，人沒睡到還被逮到了把柄。

現在想來自己也太沖了。

事後躲在被窩後悔好久。

經過幾天的反複斟酌思索，輕鶯已經調整好心態，既然還有兩個月能夠好好活著，那就努力珍惜眼前一切。配合高超的勾引技巧，說不定能在兩個月拿下裴疏，讓對方在清醒的時候願意跟……

也算是死而無憾。

俗話說的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不過裴疏不是牡丹花，他是高山之上清冷的雪蓮，不染凡事塵埃。

低著頭琢磨如何引裴疏上鈎，旁邊的無銘就用幽深炯炯的眼神止不住地上下掃視，同時他的眼底充斥著古怪的探究。

饒是輕鶯再遲鈍也難以忽視這目，小聲問:“你瞅我幹嘛，我臉上有東西？”

無銘磨了磨牙:“那天你跟大人到底在浴房幹了什麽？”

那天他從始至終一直守在不遠，不知等了多久才看見裴相從浴房走出來，除了發漉漉的，上并未瞧見痕跡，至于輕鶯連一頭發都沒，說是洗了鴛鴦浴騙誰呢。

“就不告訴你，哼。”

無銘有點急:“你到底想對大人做什麽？”

“無銘你好執著呀，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不論發生什麽，都是我跟大人之間的事呀……”

“當然重要。”無銘神嚴肅，一字一句，“不止是你們之間的事。”

他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裴相到底怎麽想的，跟一個明知是細作的家夥愈發親，豈不是陷自己于險境？

要是真能讓對方反水也行，但是輕鶯傳遞信的作就沒斷過，偏偏大人還對那般寵，難道不會到寒心嗎？

有些時候無銘也十分矛盾，在他眼裏輕鶯雖然是個細作，但不是個毫無底線的惡人，甚至比一般人還要單純，會犯傻犯蠢鬧一些啼笑皆非的事出來，卻不惹人討厭。

倘若只是相府一個普通單純的小婢，他們或許很早就能為好友，畢竟單純的人總是惹人喜。

如果裴相真的喜歡，無銘也很樂意看到自家主子冰凍多年的心終于願意接納一個人。

可是那個人不該對他有所瞞，建立在欺騙之上的，如同河面浮冰，一就碎。

輕鶯著眉頭皺一團的無銘，有點疑:“你沒事吧？”

“你對大人……到底是什麽？”

“？很好呀……”

無銘換了個說辭:“你天天纏著他到底為什麽？”

“為了睡到大人。”

輕鶯自從發現自己命不久矣，已經懶得掩飾真實目的。

無銘一陣無語。

“你懂不懂什麽矜持，這位小娘子？”

輕鶯理直氣壯:“矜持能睡到裴相嗎？”

“不能，”無銘反駁說，“但是厚臉皮也不能呀！”

“可是大人親過我，”輕鶯振振有詞，“厚臉皮有時候很有用，無銘，你本就不懂。”

“……”

呵，還他不懂了？

……

砰咚咚——！

隨著一聲急促鼓響，元嘉帝低吼一聲，率先策馬而去，周圍無數人伴隨聖駕，旌旗飄揚風中，洋洋灑灑，浩浩。

卷起一陣烈烈風塵。

而後幾位皇子公主騎著馬沖獵場，這次冬日田獵的最值得關注的一場比試正式開始。

如今朝中員太子黨與五皇子黨分立兩派，凡事皆要爭上一爭，更別提這種以訓練武事為主的狩獵活，倘若所獲獵太過磕磣，雖無傷大雅，但丟面子是難免的。

不過太子黨顯然更氣定神閑些許，畢竟從前五皇子病得連朝都上不了，讓他打獵豈不是笑話？

輕鶯隨之過去，發現鼓聲響起後，五皇子蕭漸辰眉目凜凜，騎馬奔騰而去，姿之矯健毫不遜于常年跟隨聖上田獵的太子殿下。

五皇子不是病秧子嗎，怎麽自從住在相府以後都好了？相府果真是福地。

過了一會兒，大多數員都已深獵場，元嘉帝定過規矩，田獵期間只能吃自己捕獵到的獵，倘若一無所獲便只能肚子。文武們為了吃飽飯紛紛上場，熱鬧且盛大，沖淡了寒冬的蕭瑟。

北風呼呼的刮，林木了枝葉。

周圍擁的人群漸漸稀疏，輕鶯發覺裴疏連上馬的意圖都沒有，徑直朝他們走了過來。

裴疏一襲黑勁裝，窄袖束腰，襯得材勻稱高挑，外罩一件鶴氅，步伐生風氅微揚，英姿發。

等對方來到前，輕鶯憂慮問:“大人，你不去打獵今夜吃什麽？”

“這麽怕肚子？”裴疏淡著眉眼，不不慢。

“吃飯很重要的，大人可不要學那些人節食，”輕鶯自顧自說道，“奴婢覺得大人要是再胖一點點就好了，上有抱起來多舒服呀。”

裴疏往腦門敲了一下:“勸我多吃以滿足你自己的私，算盤打得響。”

輕鶯笑著後腦勺。

聽見這番對話，無銘捂了捂耳朵。

“瓊山南側鳥繁多，陛下與諸位皇子公主皆在那打獵，我們往北側去，比較安靜。”裴疏說。

“我們也能去嗎？”輕鶯瞅了瞅旁邊的無銘。

無銘立馬道:“我得看著他們紮帳，就不去了嘿嘿。”

裴疏頷首:“嗯，輕鶯隨我去。”

可以跟去，輕鶯眼睛瞬間亮晶晶，只帶自己嗎？那豈不是單獨相，好機會！

等大顯手，狠狠撥丞相大人。

興地跟在裴疏後，輕鶯四瞄，此時原地幾乎不剩多人，只有各位員的下屬在兢兢業業紮帳生火，由于裴疏“兇名在外”，沒幾個人敢明目張膽朝他們張。

二人來到馬匹前，輕鶯突然犯了難，不會騎馬誒……其他員的隨從都會策馬跟其後，可長這麽大都沒見過幾次馬，怎麽騎呀……

不會要錯失此次機會吧，好虧。

假裝自己會騎馬，然後意外被馬匹甩下來的可能有多大？摔下來會很慘吧，這纖細的小板還是不要逞強為妙。

嗚，好煩。

可是真的很想跟去。

頭頂一片雲悠悠飄走，視線更加亮。

躊躇猶豫間，忽而有一雙手從後扶住了的腰肢，用勁兒一托，輕鶯如同一只忘記揮舞翅膀的蝴蝶，愣著神降落在了馬背之上，坐的穩穩當當。

忽然坐在高，雙腳懸空，下是高頭大馬，地面的草皮模糊綠油油一片。

驚異過後，輕鶯驀然回頭，不可思議地看向把抱上馬背的男人。

“怕嗎？”裴疏拽住韁繩問。

話音落下，輕鶯手了下馬匹棕紅的皮，細膩，後掌底溫熱，手特別舒服。

這匹馬格外溫馴，陌生人騎上來依舊乖乖站在原地，等待自己的主人。

“不怕，這匹馬很聽話。”輕鶯有點驚喜，不釋手地繼續馬匹。

“這匹馬可有名字？”

裴疏說:“暫時沒有，你若喜歡可以給它取一個。”

“千裏馬如何？”輕鶯莞爾。

“為何取這個名字？”裴疏眉梢一挑。

輕鶯天真道:“因為聽說千裏馬很厲害。”

“原來如此，”裴疏了馬的腦袋，對說，“我們走。”

啊？輕鶯霎時一愣。

手邊韁繩一晃，裴疏翻上馬，坐在了後，剎那間，炙熱溫燙傷了輕鶯的後背，不住一激靈，立馬直脊背。下一瞬，長臂將輕攬，青竹清香拂在側臉，輕鶯登時呼吸一滯。

溫暖懷抱將包裹，嚴嚴實實不風，裴疏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下輕抵在肩頭，從遠看，二人耳鬢廝磨的姿勢一定十分曖昧。

對方或輕或重的呼吸噴灑耳廓。

耳朵有點的，輕鶯有點暈暈乎乎，說話都不敢大聲。

“大人……是要摟著奴婢去打獵嗎？”

裴疏微微收懷抱，語調淡然自若:“這樣比較方便，沒有故意摟你。”

“哦……這樣啊……”對方一本正經的語氣，輕鶯便深信不疑，角高高揚起，心底暗笑開花。

能摟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忽然間，男人低沉的嗓音響在耳畔:“你說得對，還是胖一點抱起來舒服，你太瘦了，不好抱。”

聞言輕鶯先是一愣，登時急了，裴相居然說不好抱！豈有此理！

氣得鼓起臉頰，扯住裴疏一只手往自己上蹭，裏念念有詞:“誰說的，奴婢一點都不瘦，大人沒對地方，肩腰能有多呀，你往這兒——”

于是引著裴疏的手往自己大探，裴疏及時住手，懲罰般往腰上掐了一把，音調冷。

“不許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