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親吻 為何要親我？

上游風微涼, 槐樹沙沙作響。

河邊落下頭頂銀，月與河燈燭織，得絢麗人。

輕鶯放完河燈後心滿意足, 又在河畔出了會兒風, 不知不覺忘了時辰，回神的時候才發現天漆黑一片, 似乎很是晚了。正打算回去找裴相和無銘, 豈料起一扭頭，與一雙深棕的溫潤眸子對個正著。

定睛一瞧，居然是蕭明帆蕭世子。

月白袍白玉冠, 君子風度翩翩。

他眉眼染上笑意, 出溫和的表, 嗓音宛若清風:“輕鶯娘子, 許久不見。”

說實在的, 輕鶯真的不想見他。

不是對蕭明帆有所不滿, 而是前段時日李侍郎給一個特殊任務, 讓有機會見到蕭世子的時候多多訴苦, 并且還非要說裴疏的壞話，讓二人産生誤會。

上回讓挑撥裴相與五皇子就很是討厭，如今竟然讓主說裴相的壞話, 還是對著另一個同樣幫過自己的人。

倘若真的對著蕭明帆撒謊, 編造諸多裴疏的惡劣行徑，這跟白眼狼有什麽區別？天底下再沒有比裴相對更好的人了，怎麽忍心說出那些話……

這種任務讓反胃。

輕鶯一直皺眉頭，對面的蕭明帆察覺到異樣，輕聲關切:“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帶你去醫館？”

好煩。

原本想用自己在相府閉門不出, 難以遇見蕭世子當借口搪塞李侍郎的，誰知竟會這麽巧，居然在河畔見了他……

不知道裴相出門李侍郎會不會派人暗中盯著，倘若被他知道自己遇見蕭明帆卻什麽都沒說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想起自己上的半月散，輕鶯渾力氣皆散去，好難。

“多謝世子關懷，奴婢只是有點累，不打的。”

蕭明帆靠近半步，想要從臉上看出點什麽，二人距離過近，輕鶯不由自主朝後退了一步，不喜歡跟旁人靠這麽近。

“有難的地方一定要說出口，是不是裴疏為難你了？”蕭明帆問。

輕鶯特別想告訴他，裴相對我可好了，怎麽可能為難我，可是話到邊又咽了回去，沉默著沒有說話。

蕭明帆眸定了定，權當對方是默認。

“他待你不好？”

詢問輕輕的，輕鶯仍舊沒有開口。

“你不要怕，我父親是洵王，哪怕是天子都要給幾分面子，了什麽委屈你可以盡說出口，我自會替你做主。”

輕鶯閉了閉眼，想起自己上的毒藥，最後咬著牙憋出一句:“他欺負我。”

話音落下，恨不得自己兩掌，呸，自己怎麽配說裴相的壞話，簡直狼心狗肺。

蕭明帆窺不見心中懊悔，只能瞥見臉上的痛苦忍之，似乎難極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聲。

“那你可願離開丞相府，我可以請求母妃向陛下開口，問相府要一個婢而已，裴疏定然不會為此事駁了洵王妃的面子，”蕭明帆努力安波的緒，“我們洵王府皆善待下人，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多謝世子好意，奴婢不願意……”輕鶯急忙後退，拉開涇渭分明的距離。

這番舉很是奇怪，輕鶯看上去很抗拒他，蕭明帆不明白怎麽反而弄巧拙了。

“能告訴我為何嗎，你對那個地方還有什麽留？”

有留啊，留的東西多了，的小屋子，院子裏的紫薇樹，兩只可的貓，還有……丞相大人。

又不是真的討厭他，怎麽可能願意離開。

方才的違心之語已經耗所有力氣，現在只想逃避一切。

“反正奴婢不願意離開，世子的好意我心領了，若無別的事，奴婢先行告辭。”

蕭明帆蹙起眉頭，言又止半天，最後什麽都沒說，留下一句多加照顧自己，便轉離去。

風再度喧囂，吹得人心煩意。

小小的槐花落進河水中，輕鶯力蹲下去，著水面倒影，水裏的臉龐秀麗，眉眼耷拉著，看上去溫順無害。

似乎是氣急了，隨手抓起腳畔的小石子就往河水裏丟，石子砸起水花，倒影被打散扭曲，水浪嘩啦啦濺到岸邊，沾擺。

像是無能狂怒的小，徒勞發洩怨氣。

又一陣風吹來，的頭腦清醒不，連忙站起，擡步離開。

剛走出不到五步，腳步登時剎在原，目及老槐樹底下的清雋影，臉上的盡褪。

裴疏站在槐樹下，一襲白染上暗樹影。

大腦嗡的一聲。

輕鶯渾僵直，如墜冰窖，裴相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他站在那裏多久了，有沒有聽見自己跟蕭明帆的對話……

混的思緒將撕扯。

每往前走一步都如同行走在刀尖上，割得生疼，的心一團麻，混到腳步虛浮，甚至險些栽倒。

來到裴疏面前，懷抱著最後一希，仰起漂亮無辜的臉頰問:“大人何時來的，奴婢正打算回去找你……”

裴疏垂下目，凝剪水雙瞳，嗓音清冽:“我待你不好？”

霎時間，風停止。

“我欺負你？”

剎那，輕鶯的眼神空無神，到站不住，仿佛被榨幹了靈魂，又仿佛雙耳皆失聰，什麽都聽不見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瘋狂搖頭，用祈求的雙眼著裴疏，嗓子裏如同堵住一團棉花，什麽都說不出來，酸到嚨發疼。

“奴婢不是……不是那個意思，”輕鶯抓住男人袖口，絕地死死揪住那一點布料不肯放，“奴婢沒有討厭大人……”

可是該如何解釋呢，話是自己說的，總不能告訴對方自己是李侍郎派來的細作，為了應付任務才故意說那種無的話……是細作這個份，就足以將逐出相府。

只能一遍遍無力地解釋:“大人待奴婢很好，世上最好……”

“剛才說的不是真心話，求你……”

不知不覺，淚水遮蔽視線，泛濫的眼淚模糊了眼前男人的神，看不清對方，只吧嗒吧嗒不住地掉眼淚。

朦朧間，看見裴疏朝走近，一只溫熱的手上自己的眼尾，了眼角，淚水沾在他指尖，冰涼且無助。

嗓音沙啞:“不要討厭奴婢……”

“沒有討厭你。”他嘆了口氣。

聽到嘆息聲，的心髒猛然收，絕的淚水再度翻湧:“不，大人就是討厭我了……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變這樣……”

裴疏聲音變得嚴肅且認真:“我沒當真，別哭了。”

輕鶯哪裏聽得進去，委屈得心肝脾肺都在絞痛，裏不停地念叨不要討厭我，不要趕我走，我不是故意的……仿佛魔怔了一般。

雙眼通紅，快要瘋掉。

又一聲嘆息落地，飄進風裏。

裴疏忍無可忍，鉗住纖細的雙腕舉到頭頂，把摁在了槐樹壯的樹幹之上，後背抵著糙樹皮，輕鶯茫然失措。

下一刻，不等開口，面前的男人俯低頭，徑直堵住了，將一切嗚咽聲盡數封住。

這個吻來勢洶洶，雙生熱，呼吸驟然紊，幾乎不剩一隙就給息。

突如其來，輕鶯睜大著眼睛，眼尾的淚痕尚未幹涸，瓣被覬覦已久的人侵占著，已經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只呆呆張著任由對方攻城略地。

間隙裴疏輕吻角，命令道:“閉眼。”

本能使然，輕鶯立馬閉了雙眸，眼睫如同風中的絮羽。

“唔——”

溫熱的再度襲來，裴疏的有著淡淡的茶香，微微有點苦，卻很清淡，偏偏這清淡被熾熱的溫度所覆蓋，逐漸轉變為不容置疑的危險。

原來素日裏淡漠的人親吻起來也是滾燙的。

輕鶯想要回應，奈何手腕束縛在頭頂，只能踮起腳尖仰起脖頸，舌面相，氣息糾纏，乖乖聽話沒有睜眼，放大得更加清晰，尤其是齒之間的廝磨，好深……

手腕的束縛松，裴疏松開了的手，獲得自由的雙手沒有猶豫，立刻摟住了裴疏的脖頸，整個人由著樹幹變半依偎在男人懷中。

吻還在繼續，輕鶯覺暈暈糊糊，只敢收手臂摟得更，生怕只是一場夢。

齒相戲的間隙，只有一個念頭——裴相吻了。

一只手從後方按住了的後頸，雙指了那塊的皮，麻電流由一點蔓延至全。

頭頂圓月皎潔裊裊，散落暈。

不知過了多久，雙分離。

輕鶯的徹底綿，手臂還搭在他肩頭，懵懵愣愣瞅著眼前人，配上嫣紅如的瓣，顯得可憐又無辜。

嚨溢出一聲輕。

二人四目相對，視線明晰後看清了裴疏的表，淡然矜持，不染凡塵，仿佛剛才那個用力吻的男人不是他。

唯獨薄有點紅，如同白雪覆梅。

“現在可信了？”他著說。

輕鶯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遲鈍道:“……啊？”

裴疏嗓音淡淡:“沒有討厭你。”

轉了幾個彎兒，輕鶯總算是弄明白對方何意，討厭一個人是不會吻的，所以裴相沒有因為說他壞話而厭惡自己……

是因為自己發瘋才吻的嗎？

可他不該如此包容。

“奴婢……真的沒有那個意思，”輕鶯想要解釋，可腦子笨得很本想不出對策，急得額角直冒汗，“對世子說的話不是真心的，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說著說著，眼淚又快掉下來。

裴疏垂眸道:“現在無法開口也無妨，等到日後你可以解釋清楚的時候再說也行，不必急于一時。”

“可是奴婢很怕，怕大人因為這件事不喜歡我了……”

“為何大人不追究到底，一定是不在乎奴婢了……所以才無所謂……”

“奴婢接不了。”

執拗起來腦子一筋。

“你是在暗示我再堵一次你的？”裴疏瞥過來。

想起方才那個纏綿至深的吻，輕鶯默默捂住發紅發燙的臉頰，遲來的攀上高峰，清苦的茶香縈繞不絕，舌尖還在微微發麻。

原來跟人親吻是這種覺，雖然很累，可是好舒服好喜歡，怪不得世間無數男沉溺于.，只是親一親就令人迷，更別說……也想跟裴疏做一些日夜不休的事兒。

越想越是赧，說還休著裴疏，眼底是一片盈盈水。

“大人，奴婢想問一件事。”了瓣。

“問。”

“你為何要親我……”

輕鶯垂下腦袋，心裏閃過無數種揣測，難道只是為了證明他沒有因為這件事而討厭嗎？還是單純想堵住自己的……

裴相怎麽可能因為這點小事而去親一個人呢，也太虧了吧。

腦中一鍋漿糊，試圖理順思路，卻始終不敢相信裴相可能對也有那麽一點點意。

裴疏抿住線，片刻後道:“想知道？”

“想呀。”輕鶯格外坦誠。

話音剛落，裴疏傾過來，附在耳畔低聲說了一句什麽，隨後擡起頭，負手而立。

風聲緩，槐花紛紛墜落。

輕鶯怔愣在原地，裴相方才說了什麽，為何要趴在右耳說呀，本什麽都聽不見！怎麽辦，真的想知道啊，直覺告訴那句話一定很重要。

直接急了，抓住裴疏的袖:“大人大人，奴婢沒有聽見，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話只說一遍。”裴疏無道。

輕鶯的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