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赴宴 整日清心寡像什麽樣子
夜深人靜,相府各紛紛熄滅燈燭,唯有亮一燭火亮從窗紗出來,窗欞條條框框的影子投在地面石階上,留下斑駁錯落的濃重彩。
屋搖曳燭忽明忽滅,半趴在案前的輕鶯手裏握著狼毫筆,下抵在木頭桌面,眼睛困得快睜不開,一連打了幾個哈欠。
忽然腦袋一磕,額頭砸在了宣紙上,從裴疏書房拿來的宣紙上面有淡淡的冷香,清冽的味道提醒著,抄不完五百遍“清心”,就一直不能去奉茶!
的大計都毀了。
可是急也沒用,本來就不怎麽識字,手握著筆就發抖,對尋常人而言抄五百遍可能很容易,于而言卻比登天還難。
就這麽幾個破字,已經抄寫整整三天了。甚至想把自己的名字直接改清心,這樣以後旁人再問自己名字怎麽寫,就可以筆走龍蛇,再也不用畫只黃鶯了。
輕鶯努力自我安,把宣紙一疊一疊摞好,反思自己為何會被裴相罰抄。
歸結底是因為自己太過魯莽,應該仔細四周環境才對,對,都賴那個水池子。
自己被罰抄都是拜那個清池所賜。
心裏嘀嘀咕咕半天,突然自己的房門被敲響,只聽咚咚——兩聲,門外有人。
整理衫來到門前,出門閂拉開門扇,擡眼見一臉不願的無銘。
“有事嗎?”輕鶯眨著眼睛,“是不是大人不讓我抄了?”
無銘邦邦說:“大人明日要去二皇子府赴瓊酒宴,你作為婢跟隨。”
輕鶯出不可思議的眼神,微張:“大人要帶我去?”
“對,大人親自指定要你跟隨。”
無銘把話帶到,一溜煙兒消失在茫茫夜中。
人走後,輕鶯恍恍惚惚回到自己的屋子,用手輕拍自己的臉頰,有覺,不是在做夢。裴相居然要帶出門,而且還是二皇子的宴會!
聽聞裴相從前出門都只帶護衛的,這次必然破例讓也跟著,那是不是代表自己有可能為丞相大人的婢?
婢最重要的是,只要能黏在裴相上,還愁施展不了人計嗎?
輕鶯突然覺得自己昏暗無的細作生涯有了那麽一希,哼,男人就是口是心非,說什麽對沒興趣,最後還不是忍不住要伺候。
喜訊降臨以後,輕鶯突然渾充滿幹勁兒,握筆的手都不再抖,開始寫最後五十遍罰抄。
直至最後一筆寫完,臉上出苦盡甘來的笑意,慢吞吞爬上榻歇息,等待明日跟裴相一同出門。
睡前迷迷糊糊想,瓊酒宴一聽就得飲酒,男人酒後最容易,如果能近伺候的話……
明日一定要多勸裴相喝酒。
……
翌日戌時,天際黑,正是飲酒設夜宴的好時辰。
二皇子府邸門前高高掛起熾紅的燈籠,火紅的亮照耀屋檐,顯得府門十分氣派威嚴,朝中文武百紛紛前來赴宴,一時間車馬盈門,門庭若市,熱鬧堪比過節。
許多故作聰明的員們為了不得罪太子和二皇子,白日裏去赴太子的賞花宴,夜裏又馬不停蹄趕來二皇子府,戰戰兢兢誰都不敢得罪。
倒也有無意黨派之爭的員,尋了借口誰的都不賞,只安靜待在自己府裏。
人人都以為裴丞相不會把這種宴會擱在心上,無非像從前一樣全部回絕。豈料在即將開宴之際,相府馬車姍姍來遲,傳聞中淡漠冷傲,鮮出席觥籌筵席的裴疏掀簾而出,竟是來赴二皇子的瓊酒宴!
丞相一來,百們紛紛炸了鍋。
輕鶯跟著裴疏進皇子府,到無數視線聚集在他們上,上前拍馬屁的人絡繹不絕,個個能言善道,臉上笑得比花還燦爛。
不論這群人怎麽恭維討好,裴疏始終表冷淡,站在百中央如同鶴立群,姿縹緲孤高,令人而生畏。
分明是員中最年輕的一位,氣勢卻最凜冽。
看見這群老家夥們的待遇,輕鶯突然心好起來,看來勾引不到丞相大人也不能完全賴自己,那些大臣百般聰明不是照樣無法輕易接近裴疏嗎?
那些人還不如呢。
“沒想到今夜能見到裴相,下著實有些驚訝。”刑部某位員前來問候試探。
裴疏氣定神閑:“聽聞二皇子殿下新得了瓊玉漿,特來一嘗。”
其餘不遠的員們全都豎起耳朵聽著,心說裴疏騙鬼呢,你怎麽可能沒喝過瓊玉漿?
說完話,裴疏未多做停留,提步朝宴客花廳走去,剛離開不到半刻,圍聚的員們集議論紛紛。
“出了奇了,裴相不是向來不摻和皇子之間爭鬥嗎,今兒破天荒的來二皇子筵席,莫非……”
“白日裏我去東宮可未曾見到裴相,看來他沒有接太子那邊的請帖。”
“裴相若是支持二皇子,恐怕朝中局勢便要大變了。”
裴丞相始終保持中立的話,于諸位皇子而言影響倒不大,可若是丞相上了棋桌,這盤棋從前落的子可就得全部作廢。
以當今聖上對裴疏的依賴程度,丞相大人隨便幾句話,便足以撼元嘉帝心中的儲君人選。
當今朝堂皇子勢力最為浩大的莫過于太子黨,東宮那邊也是一直想要拉攏裴疏這個權傾朝野的丞相,以求徹底穩固地位。
其餘皇子自然也想得到裴疏的助力,哪怕得不到,也不能輕讓了東宮。
今夜過後,怕是東宮那邊要夜不能寐了。
這時又有人討論起來。
“話說你們有沒有注意裴相邊跟了個婢。”
“裴相出門鮮帶婢,今日怎麽轉了了?”
“在下很久未曾見過那般標致的小娘子,跟畫中仙似的。”
“哈哈說不定裴相終于意識到自己是個男人了,天天清心寡像什麽樣子。”
“我看裴相最近很不對勁,又是隨帶婢又是登門二皇子府,一個人突然大變必然沒好事,咱們最近還是說話多做事為妙。”
“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個婢有點眼……”
“這麽一說是有點眼,像誰來著……?”
……
前有家仆弓著腰笑盈盈引路,婢們在側提著燈,燈照耀在地上印下無數飄的影,拐過長廊,可見庭院景貌。
院怪石嶙峋,古樹參天。
輕鶯跟在裴疏後,時不時朝四周看,邊走邊想,這二皇子府雖然氣派,可是景觀遠不如相府雅致,其間總覺得周圍太過獷。
見小細作頭探腦,無銘低聲提醒:“這是皇子府,你別四瞎瞅。”
輕鶯老老實實垂下腦袋,開始琢磨待會兒怎麽讓裴相多喝兩盞酒。
只要裴相喝醉了,就可以趁虛而。
沒一會兒的功夫,已至宴客花廳,剛接到門房通傳的二皇子一聽說裴丞相到了,也顧不得什麽矜持,甚至親自站在花廳門口迎接。
二皇子蕭岐笑得燦比朝,拱手道:“竟不知裴相到訪,有失遠迎,快快座。”
裴疏面無波瀾,淡淡開口:“來殿下府裏討杯酒喝。”
“早知這瓊玉漿能請來裴相,我就該早點設宴,丞相若是沒喝夠,改日我派人盡數送到相府!”
“殿下客氣。”
二人客套一番,座後,輕鶯小心翼翼站在裴疏左後方,總算是可以擡眼瞅一眼這個二皇子。
二皇子蕭岐坐在上首,一純黑袍,眉梢微微豎起,眼睛又細又長,給人一種濃厚的刻薄。
輕鶯下意識皺皺眉頭,不喜歡這人,覺賊眉鼠眼的,一點都不像皇子。
還是丞相大人最華貴。
不多時,百紛紛到場,依照位高低從右往左排坐,輕鶯頭一回見這麽多高,不由得多瞟幾眼,卻在賓客中掃到一個老男人,瞬間渾一。
李侍郎怎麽也在……
此人如同催命符,看得輕鶯心驚膽戰。
如今已是四月中旬,進相府以來自己好像什麽進展都沒有,不沒讓裴疏對另眼相待,甚至還在裴相面前出了不醜,只能用丟人二字形容。
不行,絕對不能讓李侍郎看出來對裴疏沒有吸引力,不然就會為一枚棄子。
可不想死。
府裏穿紅著綠的婢們從花廳外魚貫而,依次奉上酒佳肴,邁著輕盈的步子退下。
輕鶯尚未忘記今日的謀劃,得想辦法讓裴疏多喝兩盞。
微微俯為丞相大人斟滿酒,低頭著杯盞中澄澈的酒水,果真如同玉般潤澤,難怪起了個瓊玉漿的神仙名字。
斟酒之時,輕鶯察覺到一森森的視線正投向,不用擡眼都知道是李侍郎在看。
心髒幾乎跳出嗓子眼兒。
額頭出了一層細的薄汗,上骨髓中突然傳來微微刺痛,又是那悉的疼痛,一陣接一陣。
裴疏微微皺眉,聲音低沉清涼:“酒水溢出來了。”
啊?輕鶯恍然回神,才發覺由于一時疏忽,酒杯已然斟滿甚至溢灑出來。
輕鶯真的要哭了,覺自己離毒發亡又進一步。
嗓音有些抖,輕聲問:“大人能否回去再訓斥奴婢?”
若是在這裏遭了訓斥,被李侍郎看見的話,必然就會猜到在裴疏這裏不得寵,就……全完了。
裴疏目在臉上流轉片刻,低頭拿起酒盞,一飲而盡。
“重倒。”裴疏修長指尖輕敲食案。
這便是給一次彌補的機會。
輕鶯頓時松了口氣,仔仔細細重新斟酒。
裴相真是個面冷心熱的好人,再一次嘆。
……
一場宴席飲至亥時,百散場,二皇子蕭岐主邀請裴疏移步正廳一敘,為護衛的無銘自然能夠跟隨,而輕鶯只能留守院外,等待自家主子。
月照亮黑黢黢的夜,輕鶯獨自蹲在松柏旁,冷風刮在上,涼嗖嗖的。
“輕鶯。”一道涔涔的聲音從後傳來。
這聲音再悉不過,是給下毒的李侍郎!
輕鶯連忙站起,謹慎行禮:“奴婢拜見李大人。”
李侍郎今日喝多了酒,臉脹紅,聲氣問:“讓你接近裴丞相,你可有進展?”
這種時候哪裏能說實話,輕鶯一撒謊就打,哆哆嗦嗦說:“裴相……已初步上鈎。”
“真的?”李侍郎持有懷疑。
“奴婢不敢欺瞞大人。”輕鶯背後被冷汗洇。
李侍郎雖醉酒,卻并不糊塗,狐疑道:“你能否近得了他的?”
輕鶯想了想,如今自己也算半個婢,便點頭道:“能。”
“好,待會兒我會躲在暗,你證明給我看。”李侍郎語調低沉暗藏威脅,“若是被本發現你在故意撒謊哄騙我,這個月的解藥我便只給你一半。”
“此藥半月服下一次解藥,若是服一次會渾巨疼無比,堪比滾刀。”
輕鶯驚訝不已,難怪最近自己上總是有意無意的疼,竟是毒藥發作的緣故!
“日後有機會試探一下裴疏對諸位皇子的態度,寫信于我。”
不一會兒遠傳來腳步聲,李侍郎轉眼消失眼前。
別跑啊!還沒問雨燕在相府做什麽差事呢!
“輕鶯,該回府了。”無銘沖著這邊喊。
輕鶯連忙應聲,提著擺邁上回廊。
跟上裴疏的腳步後,輕鶯面難,此刻李侍郎不知在哪個角落正盯著,要如何證明自己已經勾搭上裴相?
毒藥又有發作的征兆,好像張煩擾的時候癥狀就會出現。
橫也是死,豎也是死,不如搏一把!
輕鶯心一橫,牙一咬,閉雙眼撲進了裴疏的懷裏,用雙臂死死抱住裴相勁瘦的腰肢,手掌到腰封之上珠玉的冰冷溫度,像是冬日的雪。
裴疏倏地愣住,剛要推開這個膽大包天的婢,就聽見抖的聲線,幾近哽咽。
“大人,讓奴婢抱一下……求你了。”
幾年癡心愛戀,卻換來被抽乾鮮血,隻為了給他的心上人,換一個鮮活的身體。蘇錦用一把匕首,給了自己一個痛快。淩墨,生生世世,你我緣儘於此。你若有歉意,來世再不要相見。
前世,寧蔚中了繼母圈套,讓自己名聲盡毀。嫁進威遠侯府,與世子石景揚成親七年,他們相處的日子不超過十日。面對夫君的冷落,她默默忍受,盡心歇力的將侯府打理好,卻還是落得個溺死的下場!重生后,寧蔚無心再入侯門。她只想恩仇相報后,平平淡淡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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