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道:“您打開不就知道了。”
揣起手,是自我保護和防的姿勢,“那你來打開吧。”
保鏢作干脆,嘶啦一下,幫扯掉了紙箱上的膠帶。
全是之前那些名牌包和珠寶。
保鏢繼續說:“爺說,這些全是您在家時產生的垃圾,您不要就自己扔掉,放家里礙他的眼。”
傳完話了,保鏢離開。
鹿晚星蹲,翻了翻箱子里的東西,對這些質的東西其實不是特別在意,但扔了可惜。
正好缺錢,季司予既然給送過來了,不要白不要,不如全部賣掉。
拖著紙箱進家門,正好遇上寧霞準備出門去醫院。
“寧姨,你還記不記得我爸之前跟謝氏談合作的時間,談的是哪一款概念產品?”
“有點印象,怎麼了?”
鹿晚星將自己的想法都跟寧霞說了,寧霞覺得說得很有道理,立刻去鹿業的書房找起來。
季司予把在蘭灣別墅所有的東西打包,也沒有閑著,將季司予這幾年送給的東西全都收拾出來。
婚戒放回戒指盒里,塞進打包盒里。
第一年結婚紀念日季司予親手折的小星星,第二年結婚紀念日季司予膝行上了真清寺的山,保存了一條緣樹上的紅布條。
布條上寫著,鹿晚星和季司予生生世世不分離。
往事如白駒過隙,回憶起來恍如昨日,心里還清晰記得那種難以言說的極致。
但現在看來,鹿晚星只覺得諷刺可笑。
哪有什麼生生世世,男人過期的就像放進冰箱的紅蘋果,表面澤可口,實際蘋果芯里早就開始潰爛變質。
將那些承載回憶的東西全部收進打包盒,三年婚姻生活幸福的點點滴滴,只困住了一個人,從今以后,這些再也不能絆倒的枷鎖。
“晚晚,我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寧霞一手抱著一只機械小狗,一手拿著一沓文件,匆匆跑進的臥室。
正好整理完回憶,抬眼跟門邊的寧霞對視。
寧霞愣住,“怎麼突然哭了?”
手背了臉上的潤,釋懷一笑,“這應該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因為季司予掉眼淚。
寧霞有點心疼,卻也懂,沒有多問,走到邊坐下,說起正事。
“這是鹿業的心之作,這只機械小狗的定位是家庭小管家,別看它子小小的,能量巨大,可惜沒機會上市,否則說不定能給京都的科技行業帶來一點震撼。”
鹿晚星接過那只機械小狗把玩,長得像憨憨厚厚的斗牛犬,大小也跟斗牛犬差不多,閉著眼睛,像個致可的擺件,就是不知道開機后會是什麼樣子。
“謝氏想要買斷這款機械小狗的版權,爸為什麼不賣?”
“我也不清楚,當時這個項目是你爸親自去談的,我沒有參與。”遞上鹿業的手稿概念圖,“看看這個。”
看了鹿業設計這款機械小狗的最初理念,鹿晚星覺得這個不該管家小狗,應該家教小狗。
既能陪伴孩子玩耍,又能靈活輔導孩子學習,能在玩樂過程中隨機應變給孩子出題,提高算數能力。
鹿晚星忽然想不通了,“就因為這個東西,爸就把謝氏給得罪了?謝氏負責人得多小氣啊?”
寧霞也搞不懂,但相信,鹿業設計的科技產品能得到謝氏的青睞,絕不只是能當孩子家教這麼簡單。
鹿晚星又問:“這款產品當初的企劃書有嗎?”
“之前有,現在沒有,謝氏在開發階段就看上了這款產品,找你爸商談合作,你爸他并不想賣,不知道兩邊究竟談了什麼,后來你爸就把企劃書撕掉了,連電腦備份都刪了。”
寧霞仔細回憶著,“我想起來了,之前謝氏來談合作的時候,有當眾夸過這款產品,說是個好寶貝,用在企業里,說不定能代替整個財務部。”
鹿晚星驚呆了。
謝氏居然給出如此高的評價,他們欣賞父親的才華,那父親又為什麼不肯賣給謝氏?
“寧姨,這小狗能開機看看嗎?”
“不能,主電池板塊已經被鹿業拆了,現在這個只是樣品,能當個沒用的擺件。”
可惜,只能是聽說,不能親眼看看這款機械小狗究竟有多厲害。
有一肚子疑問得不到解答,恐怕只能期待父親早點醒過來,親自解釋這件事。
……
自從搬出蘭灣別墅,季司予沒日沒夜的失眠。
連著三天,他只能中午在辦公室午休的時候補補覺,俊朗的面龐盡顯疲憊,黑眼圈都快熬出來了。
“季總。”李特助敲門進來,一本正經的匯報,“蘭灣別墅那套房子,昨天蓮花藥業的萬總去看過房了,他想折價200萬,以6800萬,您之前說無論價錢,賣出去就行,那我去替您答復了?”
季司予著眉心,坐在辦公桌前,半睜開眼,“蓮華藥業的萬進?他為什麼喜歡那套房子?”
“他朋友喜歡,他打算買下來送給他的朋友作為生日禮。”
“朋友?”季司予表愈發嚴峻,“萬進都結婚幾十年了。”
他秒懂,語氣厭惡,“婦就是婦,真是玷污朋友三個字,還妄想玷污我的婚房,不賣,順便告訴張媽,房子被晦氣玩意踏足過,做個全面消毒和清潔。”
李特助:“……”
反正都不打算住了,賣給誰不都一樣?
哪有賣家挑剔買家的……
季司予斜睨一眼,不怒自威,“沒聽懂?”
李特助渾一靈噤:“懂的懂的!以后再有買家問起那套房子,我一定將對方的狀態調查清楚,像這種沒有人品道德的,直接回拒。”
季司予還算滿意這個回答,隨意揚手,示意他下去。
李齊從總裁辦公室出來,還沒回到工位,就迎面上慕可。
明明兩人的職位相當,李齊甚至是前輩、心腹,比慕可這個才職一個多月的書高級多了,他卻朝慕可微微鞠躬,十分恭敬。
慕可并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微笑著輕點頭,儼然一副已經是未來財團主人的做派。
端著自己親自做的現磨咖啡,去往季司予的辦公室。
中途又上羅書,拿著一個的禮打包盒,也要去季司予辦公室。
“羅。”湊過去,好奇打量那個盒子,“這是誰送給司予的禮?”
羅書猶豫了下,不知道該不該說。
慕可的聲音溫溫,卻很強勢,“你也知道我跟司予的關系,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沒什麼好瞞著我的。”
羅書如實說:“這是鹿總那邊讓人送過來的,說是還給季總。”
“原來是晚星啊。”慕可放下咖啡,去拿羅書手上的打包盒,“給我吧,我會親自給司予。”
羅書愣神的時候,盒子已經被慕可拿走了。
慕可笑:“羅,去忙你的。”
見往季司予辦公室那邊走,羅書沒轍,轉離開。
慕可并沒進季司予的辦公室,站在門前猶豫了下,最后掉頭走員工通道,坐電梯去了庫房。
沒人的時候,打開了鹿晚星送來的盒子。
手折的一大罐小星星,寫著誓言的紅布條,婚戒,宴會合照……
“鹿晚星,還以為你是個安分的,沒想到你心機這麼深。”
都離婚了,故意把這些代表著兩個人過往的東西送過來給季司予,不就是想讓季司予忘不掉。
說什麼不搞雌競,暗地里小作不。
慕可將盒子蓋上,隨意扔到不起眼的角落去吃灰。
……
午睡的時候,季司予被一通陌生來電吵醒了。
是水產醫,“季先生,您的那條魚已經醫好了,現在活蹦跳的,您隨時可以來取。”
季司予瞌睡醒了,翻坐起來,“我現在過來。”
水族館,水產醫眼等著。
見那抹矜貴頎長的影走來,他殷勤地捧起小魚缸,“季先生,您的寵應該也很舍不得您,求生很強,您快帶它回家吧。”
季司予接過小魚缸,鷹隼一般犀利的黑眸微微瞇起,一言不發地觀察那條魚。
水產醫張得直手,忍不住解釋:“因為腹部被筷子傷,所以那個位置的魚鱗掉了幾片,但您放心,它現在很健康。”
他這次從上萬條五花琉金魚里挑出這一條,與之前那條的花最相似,型大小也差不多。
為了不讓季司予起疑,他還親自拔了對應位置的魚鱗,讓這條魚看起來是那塊被穿的長好了。
季司予觀察半晌,眼神越來越冷,放下魚缸。
“這不是我的那條魚。”
“……”
水產醫后背開始冒汗了。
這個男人真是……太TM離譜了。
五花琉金全那麼花紋,他居然真的能記住每片花鱗片的位置?
水產醫著頭皮賠笑:“怎麼可能不是呢,這就是那條魚,您是不是幾天沒見過它,都記不清它的花了。”
季司予語氣篤定,“我不可能忘記它的花。”
那晚他為了不讓魚翻肚皮,拿筷子夾了一晚上,魚的花早就印到腦子里記了。
這條魚的確像,但不是他的魚。
他微微抬手,四個穿著黑西裝的高大保鏢出現在后,氣勢滲人。
這陣仗,水產醫嚇得都抖了。
“我季司予的錢,不是這麼好誆騙的。”他的臉沉可怕,“你再不說實話,我保證你的下半輩子只能在牢里痛苦度過。”
水產醫當場跪了,“對不起我錯了,我沒想到您真的能認出來,是我鬼迷心竅,我見錢眼開,您放過我吧,我也是不得已,這不是我的主意。”
季司予擰著眉心,“誰的主意?”
“是……”他遲疑,四個保鏢齊刷刷往前一步,唬人得很,“是鹿小姐。”
……
接到水產醫的電話時,鹿晚星正在跟越京見面,整理目前的所有證據資料,打算下周開庭替鹿業打司。
水產醫李,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對著聽筒里痛哭。
“鹿小姐,我的店被季先生砸了,求你過來幫幫我吧,我全家老小都指著我這個店掙錢養活,這下我沒法活了,你要是不來,我只能去跳樓……”
換一條魚冒充的主意,從去年那件事起,就是鹿晚星的想法,是把李卷進來。
季司予要對李發難,沒道理冷眼旁觀。
立刻開車去了水族館。
店里一切正常,并未被砸。
進到最里面,李被保鏢按在椅子上,瑟瑟發抖地坐著。
季司予坐在沙發上,長隨意疊,貴氣矜冷,修長指尖呷著一煙,繚繞的煙霧使他的眸晦暗不明。
周遭全是他帶來的低氣。
李說:“對不起啊鹿小姐,我實在扛不住季先生的盤問,我把所有事都代了……”
鹿晚星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到可能是這個結果,很淡定,“原來季總是為了把我喊過來算賬。”
擺爛攤手,“看樣子證據確鑿,我沒什麼要狡辯的。”
季司予將煙頭按進煙灰缸里,狠狠碾滅,碾得指尖都紅了,眼尾也像是被染紅了,泛起狠厲。
越是一臉不在乎,季司予越是惱怒。
“鹿晚星,我果然沒看錯你,你就是一個貪圖富貴、虛榮拜金、詭計多端的心機,去年你就用這種手段誆騙一個傻子,這次你如法炮制,還想繼續誆騙我。”
無所謂道:“不過是一條魚。”
“這不僅僅是一條魚的問題。”季司予起走近,憑借高差,強勢仄的低睨,惻惻咬牙,“這是欺騙!你將一個傻子的玩弄了三年!”
鹿晚星眼圈紅了,“我沒有玩弄你的,我承認這是欺騙,但這是善意的謊言。”
當時的季三歲因為那條魚的死,眼底的都滅了,他像是想為那條魚陪葬,不吃不喝鬧絕食,挨了家法傷痕累累,疼得哼唧發抖卻不肯上藥,執拗又倔強,實在可憐。
用一條魚醫好的謊言,讓他重燃對生命的,乖乖吃飯上藥,每天都高高興興的,這有什麼不對。
跟他對視,眼神非常堅定,“季司予,我不覺得我有錯。”
季司予怒到極致,冷笑一聲,低啞的嗓音暗藏危險,“我會讓你意識到你的錯誤,意識到你錯得有多離譜。”
話落,他忽然毫無預兆地彎腰,將鹿晚星一把扛到肩上,氣息強勢冷冽,往外走。
“江遇,江遇,江遇,江遇……”這是江遇告訴林花諾的一個小把戲。每次江遇失控要發瘋的時候,江遇會告訴林花諾,“閉上眼睛,把我的名字念一百遍,我就好了。”“真的嗎?”“嗯,不騙你。”每次林花諾都乖乖照做,卻不知道她閉上眼睛以後,江遇多少次拿著小刀貼在他自己的手腕上,徘徊在生死邊緣。江遇對這個世界冇有什麼留戀的,直到有一天林花諾抱著他說:“我離不開你呀。”所以江遇從泥濘沼澤走出來,牽著迷路的林花諾往前走,一起走到光明的地方。“江遇,好了嗎,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嗯。”江遇俯身吻上他的小神明。互寵治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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