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椅上坐了半晌，昭錦帝到底還是忍不住站起，走到謝昶宸邊。

    “宸兒，你若再這般不眠不休，不等小寧回來，自己的子便要撐不住了……”

    昭錦帝數日未睡好，眼下的烏青與日俱增，上威深重，但謝昶宸更甚。

    之前陸遇寧在的時候，他上倒還長了些，看著也有鮮活人氣，如今卻好似被寒霜淩過的花骨朵兒，蔫得不行。

    明明藥也喝著，他的氣神仍舊一天天弱下去，比之先前清減了不。

    偏他還不珍惜，一天到晚不是在理疫區各地呈上來的折子，就是統籌各地的資調配。

    每日的睡眠還不足兩個時辰，比他這個皇帝還皇帝。

    謝昶宸兀自專注著，頭也沒抬，“父皇，不打的……”

    “您且先去歇息，這個折子需要及時批複，兒臣咳——”

    從間漫出來的咳嗽聲沉重而抑，軀抖間，更顯得整個人瘦削蒼白。

    昭錦帝急忙給他拍背，眉間籠著憂。

    “如今有小寧在前方坐鎮，各地撥過去的藥材都已到了疫區，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謝昶宸掩輕咳兩聲，“自古出現疫病，無一不是黎民之難，兒臣不能陪阿寧前去，總想做些什麽……”

    “你呀……”昭錦帝沒忍住歎了口氣。

    “先前小寧在的時候，你還康健了點兒，如今剛離開沒多久，你就把自己折騰這樣，等小寧回來，朕都不好代。”

    謝昶宸漆黑眼眸微垂，不語。

    昭錦帝又勸了兩句，看他仍然沒有停下的意思，隻能輕歎一聲。

    “罷了，你是太子，自然要以作則……你自個兒斟酌吧。”

    說罷，便轉離開了勤政殿。

    外麵天漸漸沉下去，宮燈朦朧，淺淺的線映照下，謝昶宸的臉比白日裏還要白幾分。

    在椅子上坐了半晌，他拿起朱筆，繼續批奏折。

    那些各地報上來的疫病折子，都被他仔細地整理、批複。

    每一個字、每一個決策，都承載著千鈞重量，關係到無數人的生死。

    不知不覺間，夜幕已深。

    謝昶宸放下筆，額角因長時間思考而略微痛，他了眉心，剛想端起手邊的茶水緩解一下間的幹，卻發現茶水早已涼。

    旁邊的太監急忙上前，“殿下恕罪！都是奴才疏忽，這就重新給您換杯熱茶。”

    謝昶宸卻揮了揮手，“不用了。”

    皇宮一針一線都是用之，極尊貴細致，即便一杯冷茶，也帶著瓊漿玉的芳香。

    可阿寧孤涉險，忙碌起來恐怕連杯冷茶都顧不上喝……

    謝昶宸輕抿一口，細微的苦滋味在口中擴散，與他此刻的心相得益彰。

    “什麽時辰了？”

    “回殿下，已經快寅時了。”

    “是嗎？”謝昶宸起走到窗欞前，看著天邊那被濃墨烏雲籠罩的彎月。

    快下雨了，也不知道阿寧那邊如何，可能應對？

    太監小心翼翼地伺候著，見他半晌未言語，正想開口，就見他垂下了眸子，淡淡道，“回東宮。”

    “是。”

    殿下還真是勤勉，從疫病發之後，天天連太子府都不回，隻在東宮稍作休息。

    有這等儲君，實在是黎民之福。

    太監崇拜之滔滔不絕，恭敬道，“快下雨了，天黑不好走，殿下您小心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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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蒼西縣。

    “我現在真的信你們是天生一對了……真是久違的悉覺。”

    袁可渾被雨水淋，神恍惚地跌坐在廢墟裏，披頭散發，豎起炸的發尖還散發著焦糊的氣味。

    和比起來，陸遇寧的況更加糟糕。

    二人狼狽地活像鄉下逃難的窮親戚……

    正所謂屋偏逢連夜雨，好不容易將疫民安置在一起，吃了幾天藥，很多人都覺自己上的紅疙瘩褪去不。

    在這愉悅歡快時刻，一場暴雨傾盆而下。

    如果在家待著，還可以賞雨觀景，但是出門在外，還正於救治的重要時刻，這場暴雨就非常不合時宜了。

    幸好這次派來的衛都不是吃素的，在洪廣的指揮下，妥善將藥材和糧食保存好，同時又加固防護，確保疫民的安全。

    一切也算井然有序，沒有被突變天氣打計劃。

    然而，這管得了人，管不了天。

    陸遇寧教太醫刺法的髓，忙上忙下累活大半天，好不容易端上飯碗，一道霹靂閃電從天而降，徑直劈在陸遇寧的帳篷上。

    袁可再一次遭無妄之災，剛刨了一口飯就被閃電劈了個渾焦黑的野人。

    “……”

    袁可頂著烏漆麻黑的臉，無語向蒼天，被冰冷的雨水澆了一臉。

    冷倒不是很冷，畢竟都快夏天了，但卻很讓人無語。

    賊老天，你劈，連累我幹嘛！

    不過這樣的況也不是頭一回了。

    因為袁可從小就和陸遇寧黏在一起，這些年某人的倒黴，幾乎都要分給一半。

    這一來二去，袁可從驚愕到無語，到如今已經是堪稱習慣的麻木。

    都是小事，不就是被劈了嗎，又沒死，小問題哈哈哈哈習慣就好絕對沒瘋……

    於是聽到霹靂炸聲響從四麵八方奔過來的衛，就看到二人愣愣地坐在四散分裂的帳篷中。

    一個麵斑斕扭曲，一個看上去波瀾無驚，也不知是不是已經靈魂出竅了。

    “大人，袁大夫……您們還好嗎？”

    袁可抹了一把臉，無所謂地笑道，“小問題，這雷公不怎麽長眼啊哈哈……”

    陸遇寧理了理炸的頭發，將袁可從地上拉起來。

    對上眾人或關切，或迷惘的雙眼，輕輕歎了口氣。

    這該死的黴運！

    “無礙……行走江湖的，遇上意外什麽的都是尋常。”

    衛們鬆了一口氣，“您二位沒事就好，這帳篷現下是不能住人了，屬下們重新給您搭建一個，等下再燒些熱水……”

    “是啊，您去幹淨地方先歇歇，可別著涼了。”

    “屬下的帳篷還好著，可以獻給大人……和袁大夫。”

    “屬下也可以！”

    衛們七八舌地建議著，熱地像是推銷貨的大娘。

    陸遇寧哭笑不得，這要是讓鈞之知道住其他男人的帳篷，怕是要酸陳年醬黃瓜，哭得能水漫天麓寺。

    就算不顧著他，對這些“剛威猛男人”的被窩也沒什麽興趣，畢竟也不是誰都像鈞之那樣上香香的。

    陸遇寧道，“無礙，還是重新搭個帳篷吧，我和師姐在旁邊等會兒便是。”

    被拒絕的一眾衛有些失，“……那您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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