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
“父皇,況急,資已經清點完畢,兒臣這就攜帶賑災隊伍出發。”
昭錦帝一夜未眠,眉間的疲濃重,“宸兒,你本就虛弱,解毒之期近在眼前,如何能去?”
“端王之患便是前車之鑒,你留下安穩朝綱,朕親自去。”
殿議事的閣首輔次輔、軍機大臣等人麵大變,紛紛跪地。
“陛下不可啊!”
“請陛下收回命,您是大乾的脊梁,若有意外,朝綱啊!”
謝昶宸亦是蹙眉頭,“父皇,這鼠疫兇險,您並非醫者,去了也於事無補,盛京需要您坐鎮,萬不能以涉險。”
“是啊,太子殿下所言有理……”
“請陛下三思而行!”
昭錦帝擰眉,“朕意……”
謝昶宸繼續道,“父皇,兒臣乃是太子,萬民奉養,職責所在!若有任何不幸,也是死江山社稷,死得其所,您——”
這時,殿外進來個太監,急忙稟告,“陛下,雲神醫求見。”
謝昶宸心一,阿寧,如何會來!
眾大臣微愣,隨後心下湧起狂喜,對啊,太子殿下府中還有位現的神醫!
昭錦帝頓了頓,“宣!”
陸遇寧神從容地邁步進殿,拱手行禮,“陛下,您和太子殿下都不必去,在下前往即可。”
“阿寧!”
陸遇寧對著謝昶宸安一笑,“太子殿下病沉屙,若長途跋涉,未到界州便有毒發的可能,而陛下萬金之軀,更不能涉險……神醫穀向來以“救世利人”為己任,這鼠疫之患,自當義不容辭。”
謝昶宸艱難地攥了雙手,青筋凸起,猶如被置於油煎火烹的兩難境地。
一麵是水深火熱的百姓,疫病如疾風驟雨般蔓延,略耽擱就是無數人的命。
另一麵是阿寧的安危,前方兇險難料,縱阿寧是神醫,終究是凡。
如何選擇都是錯……
謝昶宸連張口說話都覺得困難,他自己可以毫不猶豫地前往,但換做阿寧,他真的……
陸遇寧極為坦然地和昭錦帝對視,雲淡風輕,“陛下,此事猶豫不得,請下旨吧。”
半晌。
昭錦帝深深歎了口氣,“……好。”
在眾人的注視下,昭錦帝親手寫下聖旨。
命神醫穀雲寧為欽差,太醫院上下皆聽候差遣,協助欽差理疫病。
調兩萬軍攜資前往賑災,衛司副指揮史洪廣隨行,一應人皆全權聽命於欽差,不得有違。
……
太子府。
陸遇寧和謝昶宸回來之時,門口已經圍了一圈人,先下馬車,正好迎麵撞上席姣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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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你們怎麽來了?”
席姣鈺等人圍過來,皆是憂心不已,“寧兒,你……何時出發?”
陸遇寧略意外,“母親不反對?”
消息傳得快很正常,但以為他們會不讚去的……
“聖旨已下,反對有什麽用,況且界州的百姓生死未知,若母親有能力,也會義不容辭前往,但……”
席姣鈺握陸遇寧的手,聲音略帶哽意,“此去兇險,寧兒,務必多加小心。”
陸遇寧笑著道,“我會的,母親放心,你們先回吧,我收拾東西,即刻就要出發了。”
“這麽快……”
席君弈急忙道,“時間匆忙,我們給你準備了些必備的換洗,小妹,你獨自在外,小心自安危,若有任何事,記得寫信回來,哥哥給你想辦法。”
陸遇寧接過他手中的包袱,點了點頭,“哥,我會小心的。”
席則靈眼眶微紅,給了個大大的擁抱,“姐姐,保重。”
陸遇寧拍了拍的腦袋,“好。”
……
送走席家眾人後,陸遇寧牽著一直沉默不語的謝昶宸進絳雲殿。
“鈞之,我等下就要出發了,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
謝昶宸抿了抿,目和直直對上。
“阿寧,我陪你去,我絕對不能讓你獨自——”
陸遇寧住他的,麵不悅,“閉!你當我和你說笑的嗎,你現在看著是能走能跑的,但稍一行,毒素流遍全,頃刻就是閻王手下鬼!我說不行就不行,沒得商量!”
看到謝昶宸陡然黯淡失去澤的眸,了話頭。
“你乖啊,好好呆在家裏等我回來……雲神醫親自出馬,疫病什麽的都不足為懼,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謝昶宸妥協道,“那你帶上雲杉和雲柒好不好?讓們照顧你。”
“沒必要吧,兩個滴滴的小姑娘,何必跟著去苦。”
謝昶宸道,“阿寧,其實們——”
陸遇寧手指抵住他的,“我知道,我都知道。”
“但不必了,我習慣一個人……你放心,我保證會早去早回的。”
謝昶宸猛地將陸遇寧擁進懷裏,痛苦地閉了閉眼。
“阿寧,對不起……”
陸遇寧頗為好笑,“你有什麽對不起的,天災人禍又不是你能預料的。”
謝昶宸薄抿一條直線,就因為他是個病秧子,才讓獨自涉險……
陸遇寧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又在胡思想,拍了拍謝昶宸的屁,笑了下,“好啦,別想些有的沒的,我會平安回來的……對了,還有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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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遇寧將他推開,從裏間端出來一碗鮮紅的,“本來這兩天就該給你解毒的,現在時間來不及了,你先喝了,等我回來再說。”
謝昶宸目怔忪,修長的手指一點點攥。
這般急迫的時候,阿寧居然還想著他。
他本該高興的,但是謝昶宸卻覺心間翻湧的不是欣喜,而是深沉的痛。
都是他沒用……
如果不是因為他,怎麽會帶著傷出發。
“祖宗,別發呆了,我這一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你乖乖喝了。”
“……好,我喝。”
他當然會喝,阿寧如此費心為他,就算這是碗毒藥,他也會喝。
看到他接過去喝了,陸遇寧轉進了殿,將的所有家當同聖旨收拾一個小包袱,
隨後,將養著藍暗魄蛇的罐子塞到謝昶宸手中。
“春季暖和,小藍快到發期了,這次就不帶去了,你給我養著,這可是定信,別養死了哈。”
“好……”謝昶宸收斂所有的緒,小心接過玉罐,然後遞給陸遇寧一塊純金令牌,雕工致,上麵有威嚴金龍盤繞。
“見此令牌如見太子親臨,阿寧,你收好。”
“嗯。”陸遇寧接過來揣進懷裏,將包袱往後一背,“那我就走了。”
“等等——”謝昶宸住。
陸遇寧回頭,“嗯?”
謝昶宸彎下脊梁,輕地吻住的,額頭相抵,輕聲喃喃道,“阿寧,控製疫病固然重要,但你不要事事衝在前頭,珍重自,有任何事記得捎信……我會在家裏等你回來,你不要讓我空等,一定不要……”
陸遇寧捧住他的俊臉,啵了啵,“知道啦,嘮叨,我保證好生回來,你乖乖待著。”
“煎藥的活兒我都代嚴總管了,一日兩次,別忘了喝,我該走了。”
謝昶宸送到門口,“……路上小心。”
“好。”
陸遇寧轉,謝昶宸手,卻抓了個空,他緩緩收回來,不再有任何作,隻怔怔地看著。
陸遇寧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眼。
謝昶宸倚在門扉上,癡癡地著離開的方向,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訴說,帶著磅礴哀沉的傷痛。
修長影更是無比孤寂而落寞,看得陸遇寧心中微微揪痛。
“……算了,我再陪你一夜。”
第一批賑災隊伍今日出城,明早騎上鯤雪,輕裝上陣,很快就能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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