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織外婆和阿娘又去了韓家三四趟，門房和出來傳話的婆子客氣是客氣極了，話卻沒有半兒，兩人既沒見到巧織，也沒見到婿韓三郎。

巧織外婆和兒商量了一晚上，兩人分頭出去打聽，總算打聽到婿韓三郎去了城東秋高園的文會，兩個人急急忙忙趕往城東，給在秋高園應差的雜役塞了一把大錢，把韓三郎了出來。

韓三郎看到是巧織外婆和阿娘，轉要回去，被巧織外婆揚聲住。

周圍都是人，韓三郎只好不不愿的挪過去。

“我跟阿娘往你們家去了好些趟，都沒見著人，怕你和巧織有什麼不好，就是擔心，看你氣好。”巧織阿娘陪笑道。

“巧織也很好，你們不用總是去，大嫂二嫂當年都沒這樣過，阿娘很不高興。”韓三郎神和語調都很疏離，“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就不陪你們說話了，里頭正忙著呢。”

“有點事兒。”巧織外婆看著韓三郎的不不愿，心里失，“三郎也知道，巧織雖說是茶淡飯長大的，可我和阿娘都是照的口味兒做菜做飯，巧織吃飯不挑是菜是，可挑口味兒，剛懷胎那會兒，你也知道，你阿娘特意打發人過來問巧織的口味兒，我是想著，你看，用不用把巧織接回來，我和阿娘照顧一陣子？”

巧織阿娘提著心看著韓三郎。

韓三郎從巧織外婆看向巧織阿娘，再看回巧織外婆，躊躇片刻，斟酌道：“這話阿娘是說過，說你們小門小戶的，巧織又是獨養，確實慣的厲害，再說，巧織這懷胎，你們都是知道的，從前一陣子起，胎相就一直不好，這事兒那事兒的就沒斷過，折騰的厲害。”

“啊！巧織出什麼事兒了？”巧織阿娘急了。

韓三郎皺起眉，厭煩的擰過頭。

“你別打岔！三郎你接著講。”巧織外婆陪笑道。

“巧織是你們捧在手心里長大的，一來，做媳婦和做姑娘不一樣，二來，我們這樣的人家，也就是外面看著鮮，家里規矩多得很，巧織跟在你們邊才是真正福。”

“三郎這話是什麼意思？”巧織阿娘都有些抖。

“三郎這是為了巧織好，三郎，你跟巧織年夫妻，這都是修了幾百年的緣分，你們……”

“里頭我呢，咱們有空再說話吧。”韓三郎打斷了巧織外婆的話，笑著拱了拱手，轉過，揚起折扇應了一聲，連走帶跑的走了。

“咱們回去吧。”巧織外婆抓著兒的胳膊。

“阿娘，三郎這是什麼意思？到底是讓咱們接回來，還是不讓咱們接回來？”巧織阿娘扶著阿娘，焦灼問道。

“三郎心疼巧織，必定是巧織吃的上頭不稱心，三郎心疼巧織呢。”巧織外婆心糾結。

“那？”巧織阿娘心里一松又一。

“大戶人家規矩重，三郎能這麼諒巧織，可見他們小夫妻分是盡有的。唉，巧織的差使沒了，親家公和親家婆肯定不高興，可現在不是巧織的差使沒了，是李夫人走份子，不做生意了，這跟撤了差使又不一樣，這是這樁差使從此就沒有了。”巧織外婆是說給兒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嗯，我也這麼想。”巧織阿娘松了口氣。

“最要的是三郎心疼巧織，也諒巧織，他們小兩口分好，公婆那里再難為也有限。”巧織外婆接著道。

“那巧織爹說的那話？”巧織阿娘看著阿娘。

巧織爹那話梗在心里，讓夜夜做噩夢。

“大戶人家規矩重，也極講究因果，最多就是怠慢些，咱們自己預備，算著日子差不多了，咱們先找好穩婆，你跟我就流去守著，看到靜就帶著穩婆進去，不讓進咱們就喊就鬧，只要巧織能平安過了這一關，往后，三郎和巧織小兩口分這麼好，他們能怎麼樣？”巧織外婆拿定了主意。

巧織阿娘點頭，“我也是這麼想，最要的是巧織和三郎分好，兩個人站一起，金玉一般。”

“嗯，輛車吧，我這不住了。”巧織外婆招手遠拉活的兩車。

……………………

余大郎媳婦吳大抱著閨，坐在鋪子門，出脖子看著對面的越皮蛋行和越布莊兩塊招牌摘下來，看著尹嫂子布行的新招牌掛上去。

“李家真撤了。”余大郎一句話把吳大嚇了一跳，看熱鬧看的太專注，沒注意到男人過來。

“看起來是，沒了李家，就憑姓尹的，這生意可就不好做了！”吳大幸災樂禍。

“尹嫂子布行，這布行是一個人的？真是逆理違天。”余大郎鄙夷的看著容煥發的尹嫂子。

“哎！你快進去！”吳大猛推了男人一把，自己也趕抱著孩子站起來。

“給我點錢，我帶妮兒去隔壁吃碗茶，一來就是半天，妮兒越來越重了，抱著我可逛不。”吳大一邊推著男人往后走，一邊手要錢。

余大郎從荷包里倒出一把大錢，數了十個遞給吳大。

吳大收了錢，抱著孩子一路小跑，從鋪子后門出去了，余大郎代了句’就說我不在’，轉往庫房進去。

前面鋪子里，吳大阿娘吳嬸子帶著閨五姐兒進了鋪子。

“是親家太太啊，真是不巧，我們東家和東家娘子都不在。”管事的伙計迎上前笑道。

“我也是想著他們兩個不一定在，大郎生意做的這麼大，哪有功夫在在鋪子里，你們大要帶孩子，帶孩子可辛苦得很。

“我帶五姐兒來看看料子，前兒跟你們大說過了，過來挑幾匹料子給我們五姐兒做裳，你把那快料子拿來我瞧瞧，我覺得那個襯我們五姐兒。”

吳嬸子態度親昵，毫不見外的笑道。

“我們東家規矩重，回回往外送料子，都是我們東家親手挑親手包起來親自送出去，親家太太還是等我們東家來了再挑吧。”管事擋在吳嬸子前面，陪著一臉笑。

“那一塊呢，是塊布頭吧。”吳嬸子繞過管事，欠往里夠一塊布頭。

管事急忙往前擋，低眉垂眼的五姐兒極其敏捷的拉開柜臺門，彎腰從和柜臺平齊的橫板下鉆進去。

柜臺里的小伙計腳比外面的管事快捷多了，上前拿走那塊布頭，笑道：“親家太太想要這塊布頭也得跟我們東家去要，照理說，這也是用來做添頭的，親家太太拿不拿的我們無所謂，可我們東家要計較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這布頭是我閨我婿不讓你給的？我閨我婿哪一個是這樣的刻薄人？”吳嬸子翻臉了。

“你胡說什麼！跪著去！”管事一聲吼。

小伙計低眉順眼跪到了角落里。

“他剛來沒幾天，親家太太別跟他計較。這可不是刻薄，我們東家做生意一把好手，人又明，他這是規矩重，我們這些伙計可沒人敢違了我們東家的規矩，我們東家那樣的明人兒，連跟線都瞞不過他呢。

“親家太太要是沒什麼事兒，就坐下喝杯茶，也許我們東家過一陣子就回來了呢。

“去給親家太太沏碗茶！”

管事點著跪在角落的小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