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昏暗的酒店房間，江暮沉獨坐在起居室的沙發里，面前是凌的酒瓶和酒杯。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酒味道，大抵是有酒灑了，但是哪瓶酒灑了，又灑在了哪里，江暮沉不知道，也不在意。

此刻他腦海中反復回放的，都是今天下午，在街邊看見的那一幕。

燕時予將自己的圍巾給棠許系上，而后親吻的那一幕。

燕時予。

淮市人人稱道，風霽月、端莊持重的人，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然而對江暮沉而言，是燕時予，其實并不算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

在親眼看到這一幕之前，又或者，在燕祁告訴他這個消息之前，他心里就已經有過相關猜測。

誠然，在這件事上，燕時予和棠許似乎理得很干凈，外界沒有人能看出他們之間的關聯。

可是一旦聯系起燕時予針對江氏做的那些事，有些事，即便看上去再不可能，也會是真相。

而棠許……

是因為恨他吧？

因為恨他，所以要找一個有著共同敵人的隊友，所以，才會找上燕時予。

又或者，是燕時予利用對他的恨意，特意找上了？

可是怎麼敢？

怎麼敢真的跟燕時予牽扯在一起？

甚至還在看見他之后，還敢當街和燕時予做出那樣親的舉？

棠許……棠許……

怎麼敢？

江暮沉忍不住按住了自己的太，往后倒向沙發靠背。

頭痛裂。

但凡稍稍想起棠許，江暮沉便控制不住地頭痛。

幾乎到了忍耐邊緣的那一刻，他猛地起，起面前的一個酒瓶，重重砸了出去。

酒瓶摔在門框上，應聲而碎。

幾秒鐘后，那扇門被緩緩推開一條細小的，又停頓了幾秒，大約是見屋子里沒有別的靜，才又推開了一些。

接著，一個人的影走了進來，看了一眼仰躺在沙發里的江暮沉，才又回轉，跟門外站著的譚思溢對視了一眼。

譚思溢沖點了點頭，隨后一手，拉上了房門。

他沒有別的辦法。

從一開始，他就不知道江暮沉來波士頓是要做什麼，只約猜到是和棠許有關。

和棠許有關的事，對于江暮沉而言，總歸不會是快樂的。

可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竟然會親眼看見那樣的場面——

而他為此做的唯一準備，就是帶了徐念晚同行。

這樣的形下，哪怕明知道徐念晚可能沒辦法起任何作用，他卻依舊只有這一個方法能用。

門，徐念晚一點點走到江暮沉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此刻心里卻有著滿滿的不安。

跟他已經將近十個月，見過他很多種樣子，所以大概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會遭遇什麼。

可是沒有辦法逃避。

出手來，試圖去解江暮沉的襯扣子。

然而的手才剛剛到扣子，江暮沉忽然就睜開眼睛，看向了。

他的目，好冷，好冷……

徐念晚不控制地打了個寒噤，下一刻，江暮沉忽然猛地攥住的手腕，用力一拉，將的臉拉到了自己眼前。

他用冰涼到極致的眼神盯著，盯著，似乎要過，看到另一個什麼人……

徐念晚知道那個人是誰。

那還是的室友在無意間發現的，說的眼睛和那個人眼睛有些像。

聽說，他很厭惡那個人。

可是如果他真的厭惡那個人，那為什麼可以出現在他邊？

徐念晚不懂，也不敢去探究。

然而此刻，卻忽然意識到，他對那個人的厭惡或許是真的……

因為此刻的江暮沉看起來真的很可怕，可怕到渾都在控制不住地抖，甚至連眼淚掉下來，自己都沒有察覺……

江暮沉原本是在看著的，可是那幾乎能將人看的深邃目，卻忽然一點點變得清晰起來。

;他的眼神之中終于清楚地浮現出厭惡。

下一刻，他猛地摔開的手，低喝了一聲：“滾！”

徐念晚有些狼狽地跌倒在了沙發下面，卻一刻也不敢停留，起就沖向了門口，拉開門逃了出去。

只剩下江暮沉依舊獨坐在昏暗的房間里，任由自己的思緒無邊蔓延，再被黑暗一點點蠶食……

……

與此同時，棠許正坐在自己的酒店房間里。

靠著沙發椅坐在窗邊，面前是一推車的食，卻只是轉頭看著窗外。

這家酒店并不算奢華，窗外也沒有什麼好景致，卻坐在那里，呆看了許久。

這兩天的事態發展變化得迅猛又突然，雖然已經接了，可實際上并沒有做好準備。

尤其是今天，兩個人的關系就這樣明面地擺在了江暮沉面前，心理上的沖擊到底是沒那麼容易平復。

還在失神，房門忽然響了響，棠許一轉頭，就看見了推門而的燕時予。

一瞬間，形態就變得微微有些僵起來。

到底分開了那麼長一段時間，棠許沒辦法這麼快適應他這樣順暢又自然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開完會了？”棠許問了一句。

“嗯。”燕時予應了一聲，目落在面前幾乎沒有過的小推車上。

“沒關系嗎？”棠許又問。

“什麼？”燕時予抬眸看向。

“下午原本要親自出席的會議沒有出席，轉線上會議，沒關系嗎？”

“沒關系。”燕時予只簡單回答了三個字，隨后便道，“為什麼不吃東西？”

“我吃過了。”棠許回答。

燕時予低頭，看見面前稍稍過一點的油濃湯和甜點。

燕時予沒有再說什麼，轉頭給高巖打了個電話。

很快高巖就帶著酒店工作人員走了進來，工作人員將琳瑯滿目的小推車推走，而高巖則送來了一劑營養針。

燕時予手接過，直接就問棠許要來了手臂。

棠許有些防備，“這是什麼？”

“營養針。”高巖代為回答。

“我為什麼要打營養針？”棠許覺得匪夷所思。

“你不好好吃飯，輕微營養不良。”

燕時予一邊說著話，一邊就已經拉過練地將針劑扎進了棠許的手臂。

在棠許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針劑就已經被注進了。

有些無言以對，好像有很多話可以說，又好像……也可以什麼都不說。

這跟和燕時予眼下的狀態有些像。

大抵就是，想說，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燕時予似乎也是如此。

他作很快，言語卻簡單，轉頭將針劑遞給高巖，房間里便陷了沉默。

很快，高巖又將一只小藥袋遞了過來。

棠許頓時更加防備，一下子收回自己的手臂，“這又是什麼藥？”

“這是燕先生的藥。”高巖忙解釋道，“棠小姐，麻煩您看著燕先生吃下去，免得他一會兒又忘了。”

棠許幾乎這時才想起，燕時予不久前才從那樣的重傷之中好轉，此時應該依然在康復期。

高巖說完那句就離開了房間，而棠許則依言起，給燕時予倒了一杯水過來。

盯著燕時予將不在數的藥量面不改地服下，忽然開口道：“我想看看你的傷口。”

燕時予放下杯子的作微微一頓，旋即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我要看。”

棠許只說了三個字，便坐到他面前，手開始解他的領帶。

燕時予一把住了的手，只是看著，“沒什麼好看的。”

棠許沒有強行作，頓了頓，收回了自己的手，才又道：“那期限是多久？”

“嗯？”

“不讓看的期限是多久？”棠許說，“你說一個數，這段時間，我好避避嫌，省得一個不小心就看見了。”

這句話說完，房間里再度陷了沉默。

兩個人明明是坐在一起的，燕時予看著，棠許卻不看他。

許久之后，才終于又聽到燕時予的聲音：“真的要看？”

“不用勉強。”棠許回答，“不是非看不可。”

燕時予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手探向領口，主地、一點點解開了自己的領帶和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