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棠許那番話，江北恒再沒有說一個字。

兩人一路沉默，直至車行至景灣，棠許準備下車時，才轉頭對他說了一句：“謝謝爸爸。”

江北恒有些艱難地勾起一個笑，對說：“回去好好休息。別的事，不要多想了。”

棠許緩緩點了點頭，轉走進了小區。

走進單元樓后，棠許卻選擇了下行的電梯。

下到地下停車場，棠許便坐進車子里，駕車駛離了景灣。

一路來到秋水臺，進門之后，屋子里空空，并沒有燕時予的影。

也知道今天這樣的日子，燕時予必定不會回來太早，這樣著急地過來也是枉然。

可是就是想要早點來，哪怕不能第一時間見面，可是也希能在他回來的第一時間，就能見到他。

壽宴是晚上十點多散場的，散場之后，燕時予親自送了燕老爺子回家。

高巖一直等在燕家大宅外，眼含擔憂地看著面前這幢近百年的大宅，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心始終忐忑不安。

一直到凌晨一點多，才終于見到燕時予的影出現。

高巖當即推門下車，迎上前去，看著剛出門的燕時予，“沒事吧？”

燕時予搖搖頭，徑直走向了車子的方向。

高巖連忙跟上，拉開車門坐上駕駛座，發車子離開了這幢老宅。

深夜的街道寂靜，高巖不自覺將油門踩得很低。

前方一個路口，眼看著綠燈就要轉紅，高巖遲疑片刻，忍不住就要加速沖過去時，忽然聽見后方傳來燕時予清淡的聲音——

“你瘋了？”

高巖猛地回過神來，一腳剎車踩停了車子。

與此同時，有一輛車跟他們并肩停在了路口。

“我——”高巖剛想解釋什麼，卻一眼看見那邊車上推門下來一個人。

接著，那人就拉開他們的車門，鉆進了后座。

高巖沒說出來的話頓時湮沒在了中，轉而喊了一聲：“段先生。”

相較于燕時予，段思危臉很難看，也沒有應他，轉頭對著燕時予便開口道：“你瘋了是不是？什麼時間搞這一出不好，偏偏在今天。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家那位爺爺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心里沒數是不是？”

他劈頭蓋臉地發問，燕時予卻十分冷靜。

“人家特地幫我挑了這麼個好日子，我也沒必要拂了別人的好意。”燕時予淡淡道。

段思危咬了咬牙，才又問：“那你瞞著我，自己搞完這麼一出大戲是什麼意思？你是怕我知道了會阻止你，還是怕我會給你添？”

燕時予瞥他一眼，道：“那你倒是說說看，你如果提前知道了，會做什麼？”

段思危一句口憋在中，好半天，才終于又開口：“我當然會阻止你！或者說，雷鵬怎麼樣都無所謂，可是他是因為江暮沉被抓的這點，不能這麼早散播出去。你太心急了你知道嗎？”

“很心急嗎？”燕時予依舊垂著眼。

;“很心急！”段思危說，“這樣一來，等于你和江家徹底撕破了臉皮，沒有任何一可轉圜的余地。從今往后，你們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敵人了！”

“嗯。”燕時予緩緩道，“等了這麼久，不就是為這一天嗎？”

“就是因為等了這麼久，差這麼一時片刻嗎？”段思危說，“哪怕再多等幾個月，再好好籌謀籌謀，事都會比現在發展得好——”

燕時予卻道：“可是我不想再等了。”

他語氣平靜極了，沒有一波瀾起伏，只是如實陳述了一件事。

段思危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高巖在駕駛座上安靜無聲地掌控著方向盤，沒有一句。

車子又駛出去很長一段，段思危才終于又開了口：“那今天晚上這一出，燕老爺子什麼態度？”

燕時予這才緩緩轉頭看向他。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燕時予說。

段思危盯著他看了又看，良久，轉開視線看向了車窗外，再不多說一個字。

車行至下一個路口，又一次在紅燈前停了下來。

段思危便直接推門下車，等待后方的車輛上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連紅燈也不等，直接右轉離開了。

高巖看著那輛車駛離，頓了頓，終于忍不住低聲說了句：“段先生好像很生氣。”

良久，才終于聽到燕時予低低應了一聲：“嗯。”

“他也是為了整件事好……”

“我知道。”燕時予說，“他作為第三視角，有足夠的大局觀。”

作為旁觀者，會縱觀全態，審時度勢。

而作為當事人，擁有更多的，是切會。

有些事，不分對錯，只是角度不同。

高巖聽了，也不再說什麼。

接近凌晨兩點的時候，燕時予終于回到了秋水臺。

剛出電梯，面前就站著一個人影。

接著，人影就迎上前來，給了他一個的擁抱。

燕時予竟緩了片刻，才回過神，片刻之后，手上的后腦，低聲道：“你一直站在這里等我？”

“不是。”棠許靠在他肩頭，低聲道，“我在屋子里看監控，看到你回來了，才出來的。”

燕時予聽了，這才扶起的臉來，凝視端詳。

距離晚宴結束已經過去三四個小時，還穿著晚宴上那禮服，也沒有卸妝，以這樣的狀態等待了很久。

可見，應該是知道了一些事。

“怎麼不先洗澡換服？”燕時予問。

棠許一頓，緩緩道：“我過來得太急，什麼都沒有帶。”

燕時予聽了，低笑一聲，拉著的手走進屋子里，說：“我借給你。”

棠許乖乖被他牽著，一路看著他的背影，一直到進了臥室。

在相對不那麼寬敞的空間里，的一顆心仿佛才終于一點點安定了下來。

坐在帽間的鞋凳上，棠許看著燕時予從櫥中取出一件白棉質T恤，隨后轉回到面前。

“穿這件？”燕時予問。

棠許卻并沒有看那件服，目始終直直地落在他臉上。

在燕時予俯下來，繼續追問的意見時，卻又一次手抱住了他。

“今天晚上的形，是不是很危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