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樓最深的一住宅,護衛隊領路的人開了門。
裡面滿是煙霧繚繞,麻將聲得一聲皆一聲,整個三室一廳全是賭桌,地面上菸頭瓜子遍地,穿著拖的、著腳的,雕龍畫。
最裡側的房間裡。
一個看起來四十來歲的平頭男人叼著一支煙,瞧不出牌子,看到陸柒跟裴堯進來,給了個輕蔑的眼神。
他拎著牌,勾了勾手指,衝陸柒比了比:“過來。”
陸柒眉心微蹙,便聽領路的聲喝氣:“你過去!”
實話,幾年了,除記憶才翻新的那會兒,哪過這種待遇。
然而數了數整個房間裡的人頭,五十多個,除非在這裝個炸彈把這炸了,否則就是刀俎魚的關係,不能輕舉妄。
但是該拿的面子還得拿,陸柒沒,瞥了一眼男人:“連個請字都不會說嗎?”
平頭男人聞言,高看了一眼,用粵語說了一句:“死三八倒是帶勁,混娛樂圈的脾氣還不小。”
“混娛樂圈的沒哪個脾氣小的。”
陸柒聽得懂他說的,估著大約是自己活得太久,這世上還真沒有聽不懂的語言。
不過看向裴堯,似乎沒聽懂,只沉著雙眸,卻什麼也沒做,看著平頭男人。
男人有些意外,靠椅子上,將桌子往前踹了一腳。
只見麻將桌上,放著陸柒的包,那包已經被開啟,裡面空無一,還被劃破了一個口子。
先前包的小屁孩擱前邊站著,拽著雙手,手上還有一道新鮮的劃痕,像是剛被切開的。
覷了覷眼,陸柒凝神:“我三萬塊的包,就給我這麼禍禍了,看樣子王莽先生是不缺錢的。”
“你的人上回來過了,說什麼借這裡拍戲,一天二十萬的場地費,這次你準備出多啊?”
“十萬。”
聽到這個數,王莽被說笑了,沒往高了說,反而越說越。
他蹭的站了起來,仔細看看腳上還帶著傷,像是多年沉積的。
“長著一張勾人臉,當誰都好說話?你是那什麼劇組管事的?怎麼上的位啊!懂不懂規矩,二十萬都不可能還想十萬!”
陸柒也笑了:“那就五萬。”
“咚!”
一顆麻將牌照著陸柒的臉飛了過來,裴堯在了掌心拋了拋:“手可就不是這個價了。”
王莽順勢看了過去,其實剛剛進門的時候,他不是沒看到裴堯。
這男人長得太過驚豔貴氣,但裴堯沒開口,他當沒看見。
如今這兩人都一個口徑,王莽不由得視線落到裴堯上:“你又是誰?你才是他們的老大。”
裴堯淡淡的將麻將往後一丟,丟回了牌桌,卡在了剛剛缺的空位上,就這麼不經意的,卻準。
“我家大佬跟你說話,你好好回,看我做什麼?”
睥睨的神落到王莽的視線中,他神經猛然繃了一寸。
這種眼神他見過,端的是那嘲弄般的笑。
但能殺人,而且似乎還殺過,可這太平年間哪來殺人的生意,只有可能
王莽一瞬間不大敢開口,陸柒繼續談生意:“那就三萬好了。別覺著虧,二十萬是禮,三萬是兵,讓我出面了,還指以前的價?”
王莽氣得有些結舌:“憑什麼?”
是時候撂底牌了。
陸柒手撐牌桌:“憑你以前做過僱傭兵這條夠不夠?”
王莽瞪大了眼睛,手撐到了牌桌下,慌了:“你們知道多?”
“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多。”陸柒掃了一眼王莽,其實心有點虛,卻撐著膽大。
“這裡都你小弟,外海那圈沒去,幹過什麼勾當我也不提了,你心裡有數。拆遷不了你們,不就仗著先前跟邊防的人一起合作過一回嗎?真就覺得海匪能當英雄了?”
陸柒點到為止,整個房間裡的棋牌都停了下來。
這話說到這裡,王莽心中有數了,他們的底,陸柒一清二楚。
可這人混娛樂圈的,哪來這麼大本事?
想了想,王莽冷了臉:“知道這麼多幕做什麼?不想活著出去了?”
“呵。”陸柒冷笑一聲。
“你還能怎樣,殺了我埋這地下啊?我們半小時要是沒出去,你們的底即刻曝。你也說了,我混娛樂圈的。”
這威脅,王莽用了。
他抬手了下面蠢蠢的小弟:“你想要什麼?”
“要的東西早說過了,三萬塊一天用這塊地,用完就走。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憑什麼相信你?”王莽不放心,又問道。
“你好像除了相信我,也沒別的選擇。”
通到此,王莽沒有再多餘的話。
最終,陸柒遞上了租賃條約,跟王莽簽了字,拿了合同走出門,王莽將包扔到了地上。
“不要了?”
陸柒忍了一口氣:“當見面禮了。”
說完,走出門去。
聽這人不服氣的罵了一句,用的居然是那馬六甲的小眾語言:“臭婊子!也不知道仗了誰的勢,還跟我立牌坊。”
陸柒腳步一頓又往前走了。
走了兩步,裴堯停了下來,跟散漫道:“陸老師,我剛剛好像掉了東西在裡面,你先走,我回去取取。”
陸柒一頓,瞧裴堯表,沒有任何怒,對依舊那般淡雅和。
但這個時候回去取東西?
“什麼東西掉了?”
“很重要的。”說得含糊,沒有一點可信度。
當陸柒也不能問一句‘真的麼’。
而也不等問,忽地,裴堯掰著的肩,把挪了方向,指著前方的通道:“先走,數三百步,我來追你。”
執拗不過,也不知為什麼要相信他,就好像記憶一般,陸柒居然應了。
深吸了一口氣:“三百步,你要沒來,我就轉頭來找你了。”
“好。”這人笑了,看著開始數著步子往前走,轉往剛剛的房間走了進去
——
“吱呀!”伴隨著開門聲。
裡面的人還在竊竊私語,卻瞧見裴堯一個人又走了回來。
王莽腦海中警鈴大作,盯著裴堯:“你回來做什麼?”
裴堯沒有轉頭,站在門邊,對著門:“有句古話,你聽過沒?”
“什麼話?”王莽手到了桌下。
而這邊裴堯輕輕的扣上了門的鎖,淡笑道:“不知禮,無以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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