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決煩悶的心在這刻達到頂峰，男人下神問：“發生了什麼？”

佩兒氣惱的看了眼跪地溫竹，沒好氣道：“都是他，姑娘原本好好在宅中待著，忽地夜里想吃上次世子您給帶的那甜食，便央溫侍衛出去跑個，可他卻對我們姑娘出言不遜。”

“他說，這大晚上的上哪兒去買，說我們姑娘刁難人，姑娘本就心念世子您，被他這一堵，心口便郁結了。”

“姑娘命溫竹侍衛罰跪，他倒是老實去了，可姑娘也走了。”

佩兒緩緩道：“姑娘留婢子在這里就是為了等世子回來，告訴您的決定。”

佩兒照桑矜教的說，有模有樣。

桑矜和溫竹從檀香館回來，為了不讓顧決懷疑便商量了這一出戲。溫竹卻是沒什麼，就是有些不理解這出戲對顧決管用嗎。

畢竟顧決心思深沉，像桑矜給的這個說辭，多有些兒戲和隨。

可桑矜卻十分篤定，能拿住顧決。

現在就是要不耍子，前面撥的太多，如今已基本拿住他的心，開始作了。

若是這樣顧決會煩，會不喜歡，那就說明他對自己并不是真的上心。

佩兒話落，等顧決回應。

男人惻惻地瞥了眼后面。

溫竹低頭抱拳，一臉歉意：“世子，屬下不是故意要頂撞姑娘…屬下…只是一時快——”

“況且，表姑娘的要求屬下實在難以完，這夜深的，屬下上哪里去給弄那東西？”

“狡辯？”

顧決冷了聲，“你如今是長本事，是主子了？”

“屬下不敢！”

顧決心緒煩擾，只覺腦中那筋繃的他難。

他這夜憋了一肚子的氣，卻還想著桑矜，想趁著天亮過來瞧一眼。

他的臆想里，他來桑矜這兒，是能看見一張溫麗的臉，能得房中一盞昏黃的，得親手奉上的一杯茶……

都沒有！

整個宅院，唯有掛在房檐上的幾盞燈籠的慘白。

顧決深深呼了一口氣。

此刻想殺了溫竹的心都有。

“自己去領罰！”

顧決扔下這一句話，便大步流星而走，騎上停在宅門口的高頭馬，往侯府趕去。

……

桑矜似乎哭了一夜。

第二日眼睛都是腫的，去給二姨娘請安，二姨娘詫異萬分，心想不是已經被顧決安置在外宅，怎麼又回來了？

后來，二姨娘回過神來。

顧決親自來找。

卻是沒進宜荷院，他矜貴十足站在外面，讓院中婢子進去通報。

桑矜這哭，絕不是為了顧決——

二姨娘轉念一想，也不細問昨夜見了誰，為了誰而哭。不過這雙紅腫的眼很應景，倒是能騙一騙顧決。

二姨娘一副要為桑矜撐腰模樣，吩咐袖蕪去回稟。

“世子，我們夫人說，您出爾反爾，剛答應了夫人要好好待姑娘，卻不足一個晚上便讓跑回來，夫人說，很生氣。”

顧決擰眉問：“現在在二娘那里？”

“是。”

袖蕪冷著張臉：“世子，您還是請回吧，夫人說什麼時候消氣，才讓姑娘同您見面。”

顧決面冷的異常。

整個侯府，唯宜荷院是他不能隨便的地方，照他子，但凡換個人，都要沒了。

可南蘅岫，是襄侯的底線，他父親對寵多年，雖不知里面真多，但現在他羽翼未，決不能表本。

顧決敗興而歸。

宜荷院高墻，桑矜與二姨娘坐在一角涼亭，沒興致，手邊放的白粥都快涼了，還沒一口。

二姨娘道：“走了。”

“嗯。”

“你突然回來，是要躲什麼事吧？”二姨娘手拿團扇看，“將自己弄的雙眼紅腫，哭了？因為你那個小侍衛？”

“想求母親幫個忙。”

桑矜手拿湯匙，“那位孫藥師，想求母親您幫忙從中說說，讓他答應我的請求。”

“你請求了什麼？”

桑矜眼睫輕：“孫藥師一瞧便是能力之人，想讓他幫我…替林寒擺奴籍。”

“這卻是新鮮事了，你這樣的人竟還有在乎的東西，那個侍衛，我瞧除了臉長的好看一些，也沒什麼啊。”

“他…他是太過純粹的人，與我在一起不了苦，我憐惜他，是覺得他太像我，夢中的我。”

“只是這樣？”二姨娘一臉不信，勾笑：“你用這個謊言騙了自己多久？若看不清自己的心，我可不幫你。”

桑矜垂下頭。

雙手攥角，難以說出除此之外的想法。

是真怕。

怕自己會沉淪。

桑矜久久不說話，二姨娘那雙眸便在上打量許久。

團扇停下，道：“罷了，幫你便是在幫自己，那孫如我雖不喜他，可這個，我會趁機同他說。”

“母親，我一直不懂，您同孫藥師之間曾經是人？又因什麼走到這一步？”

那日只是聽二姨娘說了過去一角，孫如和二姨娘的爭吵一個外人都能看出來，其中有誤會。

為何二姨娘卻不懂？

這婦人心智過高，也不是那糊涂的人。

二姨娘頓了頓神，看，眼中竟有幾分凄涼無奈：“桑姑娘，有時候我也羨慕你，你有可重來一次的機會，能改變過去很多事，而我…卻不能。”

“我與他之間這輩子只能這樣，襄侯在，我便不能同他任何瓜葛，我平時表現的越厭棄他，才能讓他活的久一些。”

“人啊，都活到我這個歲數了，就算過去有什麼過不去，憎恨的坎也都看開了，他畢竟是我孩子的父親啊。”

“于于理，我都不想他因為過去的事而被侯爺針對，最后命喪黃泉。”

桑矜屏住呼吸，睜大眼眸。

等等。

好像從中聽出了不同——二姨娘說，孫如是孩子的父親？

不是我過世兒的父親，而是直接孩子的父親？

難道，顧允也算在？

桑矜恍然大悟，二姨娘表面在同說的往事，可卻在字里行間怎樣讓孫如答應的辦法！

桑矜頓時聯想到，如果以這個與孫如談，那林寒的未來便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