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只是淺淺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上晦暗不明。
筠冉卻被嚇得后退一步。
可是忘記了后是門檻。
這一退就被門檻絆住,往后重重仰去——
后的丫鬟只顧得上齊齊低呼了一聲,筠冉卻沒有倒在地上。
晏時雍扯住了的小臂,往后一拉將扯了回來。
筠冉打了個趔趄,回過神來,才明白是晏時雍幫了。
兩人得很近,筠冉目所及便是他寬厚膛。
國之儲君自帶威嚴,又生得高,筠冉靠近他邊立刻就能到森森寒意,本能打了個忽,長睫慌垂下,藏匿起心中驚惶。
這時小臂傳來陣陣熱意,筠冉垂下修長雪白脖頸,才看到自己小臂正被晏時雍握在手里。
他出的手指修長而有力,困縛住,仿若抓捕住白鴿的海東青一樣,霸道而遒勁。
淡淡的沉水香充斥鼻端。
那是晏時雍常用的熏香,厚重的木質香氣帶著赫赫威勢,就如同眼前這個男人一樣。兩人同枕而眠時筠冉早就悉了這味道,此時聞見,不由自主想起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過往。
筠冉面上漸漸暈染起桃紅,頭也慌轉過,避開那讓自己心寒膽戰的罪魁禍首:“適才腳沖撞了太子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與此同時胳膊也輕輕掙了一掙。
隨著的掙扎晏時雍才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像是才意識到自己握著筠冉的胳膊不放,他將手指一點一點松開,糲的手掌從細的真料上拂過。
筠冉這才覺得可以大口呼吸了,可一吸氣,又是無不在的沉水香。
縈縈繞繞,直往鼻子里鉆。像線,繞得心里也糟糟。
不敢再抬頭看太子,低頭行禮:“既如此,那臣就告退了。” 一邊將頭垂到最低,只留給對方一段雪白如霜的天鵝頸。
晏時雍沒回話,筠冉視作他默許了,便斂起角想小碎步快走出去。
誰知剛提起裾,就聽得幽幽的聲音:“顧娘子似乎,有些怕孤?”
筠冉心中警鈴大作,提著角的手都抖了一抖,灑金落了下來。
“請太子殿下恕罪,臣養在鄉下,不曾瞻仰過天,因此每每看到殿下,都會被殿下上貴勢所折服,非,有意為之……”筠冉急之下想起從前見識過后宮那些拍皇后馬屁的妃嬪,張口就來。
晏時雍聞言先是一楞,而后眼皮子抖了抖,角輕輕提起。
果然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連晏時雍這樣明察秋毫的正人君子都逃不過拍馬屁。筠冉有點小小的得意。
晏時雍沒有再尋筠冉的麻煩,他食指了,轉預備離開。
可拔腳起時卻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停住腳步,淡淡道:“輕影紗雖好看卻不擋風,還請顧娘子記得。”
嗯?什麼意思?
筠冉滿腹疑,但卻不想再留住晏時雍,只含糊嗯了一聲。
*
晏時雍出了茶樓,側門早有輛青布馬車等著。
他上了馬車,神寂靜無波。
候著的長隨上前,沉聲稟告:“回稟殿下,近日已拿到博陵崔氏與天水趙氏勾結的證據,可否要捅出來讓大皇子焦頭爛額?”
大皇子母親是天子原配嫡后,出自關隴世家,當年天子起兵時用了岳家不力量,大皇子掌握的兵權也最重。
這些年蠢蠢的大皇子沒給太子殿下使絆子,最近一次那祭祀旗桿斷裂背后就是大皇子所為,可惜他并不知道這件事早在殿下掌控之中。
這不,殿下早就一面暗地授意史彈劾自己,一面悄悄搜羅起了關隴世家們的罪狀,等的就是致命一擊。
晏時雍不語,手里扳指摘下,輕輕叩擊桌面,發出清脆的敲擊聲,一下一下。
長隨跟隨多年,知道這是殿下心里有氣,越發心驚膽戰。
仔細回想,似乎在看到容家三子時殿下就不大高興?跟著容三上了茶樓,坐在隔壁包間里屏退左右,過一會又人引開了容三,自己還在茶樓停留了片刻。
不對啊,殿下養氣的功夫是一等一的,講究“泰山崩于前而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又怎麼會忽然這般?難道茶樓又撞見了什麼大事?
他正思忖著,就聽敲擊聲停了,一片寂靜中太子殿下沉沉出聲:“博陵崔氏意圖謀反,明日就有人當階狀告博陵修武郎知不報。”
長隨心里一驚。
隨后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博陵修武郎任職之人是天水趙氏的族親,這番狀告就要看大皇子是要保趙氏還是要保崔氏。
崔趙兩姓都是扶持大皇子的關隴世家,手心手背護起來,由不得他們不訌。
就算大皇子使勁解數保全了兩姓,家心里也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訌使得其余追隨大皇子的世家心寒,保全使得家疑心大兒子,可以說,這一步棋大皇子不管怎麼走都不對。
長隨想通了其中關竅后就稱贊:“殿下英明。”
可晏時雍的臉上不見喜,他隨手了腰間的佩劍,似乎能聽見鞘中劍刃蜂鳴。
心不好,總要拿人來開開刀。
“殿下還有何要吩咐的嗎?”長隨預備去布置后面之事。
“容家三子容子衿……”晏時雍眼皮了,目掃過自己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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