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低頭不語的莊齊,唐納言福至心靈地笑了下,難怪也是這樣的個。
哪怕他用謙順仁厚那一套教養了多年,但骨子裏還是叛逆。
半天沒聽見他的聲音,莊齊擡起頭問:“你怎麽不說話,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嗎?”
“不至于。”唐納言擺了擺手,又側進子口袋裏,雲淡風輕地說:“只要你媽不是姜士,我都沒什麽意見。”
莊齊反應了半天,才明白他說的是姜虞生,氣得捶了一下他:“那怎麽可能啊?”
才哭過,眼底深紅一片,襯得臉更加雪白,像一件胎薄脆的汝瓷,輕輕一推就要碎掉。
唐納言屈起指腹,在臉頰上刮了一下,揩掉了兩顆要掉不掉的淚珠,他說:“別哭了,哭得我心裏糟糟的,去吃飯好嗎?”
莊齊仰起臉,“你不問我細節嗎?和我爸爸的事,為什麽又丟下我。”
他搖頭,手把擁到懷裏,“你想說的時候,自己會告訴我的,如果你不想,我也不必知道這些事,沒那麽重的好奇心。再說了,看你哭哭啼啼的,我還問什麽呢?”
莊齊把臉埋進他口,一雙手地環住他的腰,心底的熱浪一陣過一陣。
後來去普林斯頓讀書,不男生喜歡圍在邊,但每一個都浮無當,在沉默不語的時候,也總是不停地追問。
那個時候總會想起唐納言,想起穩重、善察人心的哥哥,他永遠不會犯這樣不面的錯誤。他的在智識,人格穩定度都在相當高的層次上,能夠無限接納的無知、稚和魯莽。
他是世界上最合格的人。
只可惜,總是欠了一點運氣,于份上也不配。
他們去半山腰的園子裏吃飯。
開車過去時,莊齊疲憊地靠在座椅上,穿著一條羊絨背帶,盡管車裏開了暖氣,唐納言仍怕冷,下外套攏在膝蓋上。
斷斷續續地說著父母的事。
已經累到懶得組織語言,想到哪裏就說到哪裏。
說一會兒,莊齊就停下問他,“能聽懂嗎?”
唐納言點頭,“早年的蔣老師吧,的野心都寫在眼睛裏了,一定會這麽選的。”
莊齊說:“嗯,我猜我爸也沒辦法,總不能把我丟在國,只好抱上飛機。”
過了一陣子,唐納言說:“要是莊叔叔沒有過世,蔣老師也回了國,沒準兩個人會走到一起,結婚也不是沒可能,你也有個完整的家庭,哎,造化弄人吧。”
“但那樣我就沒有你了。”莊齊很孩子氣地說。
唐納言拍的臉,“有什麽能比得上你幸福地長大,再說你和我都住在一個大院裏,我們早晚也會遇到。”
“不一樣。”莊齊立馬搖了搖頭,靠過去抱住他的手臂,“那樣你不會我的,最多從我邊過的時候,笑著和我打個招呼,默默記住我的名字,防止下次錯,你是禮貌的人,不會錯別人名字。”
唐納言溫克制,但他的心上高牆巨壘,沒人能翻過去。是他養大的,但讓他卸下心防也費了一番功夫,那如果不是呢?
莊齊想,倘若真是那樣的話,他一定會按部就班地結婚,不會和家裏鬧到這個地步,也許現在已經結婚了。
盡管唐納言總說,這不關什麽事,那還關誰的事呢?
有誰該為唐家僵化破裂的父子關系負責?就只有。
忽然低下頭,悲從中來地想,哥哥總是要結婚的,不會永遠屬于,也是。
他們只是暫時走在一起的陌路人。
而唐納言笑了下,“胡說,好像我狂得眼裏沒人。”
月照在樹木稀疏的山路上,寂靜又冷清。
莊齊沒再說話,悄悄地轉過頭去,一雙淚痕暈在他深的線衫上,看不出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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