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舟回答的斬釘截鐵，弄得在肚子里打好的腹稿一下沒了用武之地。顧含章低著頭，略微尷尬地咬了咬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季行舟盯著的，目頓時深邃晦。

“顧含章！！”

正當顧含章進退兩難之際，周藝瓊從自習室里追了出來。

“那個，我想請你吃飯，謝謝你幫了我。”

季行舟涼涼地瞥了一眼，又挑眼看向僵在三米之外，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周誠城。

顧含章暗自舒了一口氣，搖搖頭，“吃飯就不用了，我那也是舉手之勞，何況最后幫你的也不是我，還是多虧了陸行。”

顧含章說的是實話，邵邑心狹窄，睚眥必報，他或許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們做什麼，但如果沒有陸行，就們兩個生，總是要吃虧的。

被顧含章拒絕，周藝瓊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季行舟倒是氣順了。

可見小同學拒絕人的本事是天生的，并不針對他。

周誠城小心地瞥了季行舟一眼，跟兩步湊上前，“顧含章，我們真的很有誠意，一一就為了請你吃飯在房間里等了兩個小時，你要拒絕會很傷心的。”

周藝瓊側眼看了周誠城一眼，只是想單獨請顧含章，并沒有捎上周誠城的打算。

顧含章聽后看向周藝瓊，周藝瓊點點頭，“我沒什麼朋友，也不太會說話，不過要是你實在不想是可以拒絕的，沒關系。”

顧含章輕笑，往往就是這樣才讓人拒絕不了。

季行舟淡淡瞥了周藝瓊一眼，還可以這樣？

……

周藝瓊請客吃飯地方自然由選，但令周誠城萬萬沒想到的是，第一次請顧含章吃飯就請他們吃老破小蒼蠅館。

周誠城看著那滿是油脂的招牌，歪歪扭扭的手寫菜單，最貴的單價菜不超過十二元，其余小蝶基本五到八元不等。

這一餐下來要不要一百塊啊？

周藝瓊什麼時候這麼摳門了。

周誠城回頭，見季行舟涼涼地看著他，他勉強扯了個笑，“行哥，你可千萬別吃啊，出了什麼問題我擔不起。”

這邊才說著，周誠城就聽見周藝瓊在跟顧含章推銷，“這里的麻辣米線你一定要試試，還有云吞，麻辣兔頭也不錯，還有活珠子，那才一絕。”

剛跟顧含章推銷完，周藝瓊又回吩咐周誠城，“周誠城你去前面那個茶店幫我們買兩杯珍珠茶，記住！一定要轉角那個拿紅塑料桶裝的那家。”

周誠城看了看季行舟，“行哥，你喝珍珠茶嗎？”

季行舟，“……”

周藝瓊顯然是這里的老客，鮮香麻辣小吃滿滿地點了一桌。

周誠城買了四杯茶，給季行舟的那一杯特別不一樣，看著包裝都要致很多。

周藝瓊輕車路把兔頭對半掰開，摳出一坨腦髓遞給顧含章，“要試試嗎？”

顧含章倒是能吃辣，只是兔頭和活珠子還是有些接不了，連忙擺擺手，“這個我吃不了。”

周藝瓊也沒勉強，端過一碗酸辣放在面前，“那你嘗嘗這個，對了！還有這個！厚芝士焗蟹棒，一定要這麼把芝士纏起來，繞一圈，你試試。”

顧含章依言，先試了試酸辣，第一口酸辣刺激的味蕾一麻，后勁一上來又覺得有些著迷，這讓忍不住多吃了幾口，中途辣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季行舟不慌不忙地給遞上茶。

周藝瓊面容還是清清冷冷，眼里依稀有些笑容，“是不是很好吃。”

顧含章連灌了好幾口茶，里的味還沒化開，就應道，“好吃。”

周藝瓊的清冷了一些，“趁著里有味，試試芝士棒。”

顧含章一口咬下芝士棒，醇厚的芝士瞬間漿，手忙腳的趕拿著竹簽不停地在手里轉圈圈，季行輕笑，拿著一次的塑料碗給接住。

不好意思地拿過碗，但眼里笑意怎麼也藏不住。

真正的食往往就藏在不為人知的深巷，往往只有當地人最清楚。這些蒼蠅館看著破敗，但幾十年還依然開著的，往往都是幾代人的回憶。

那個時候，也有過這麼無憂無慮的生活，和楊璐都是S城本地人，不管哪個旮旯角落的食都能被們找到。后來去了京都，過了幾年人人艷羨的奢靡生活，可最想念的，還是十五六歲跟楊璐去的梧桐面館，八塊錢一碗的豬油面，阿嬤總夸們長的漂亮，高興時還會免費給們加一個蛋。

人間歲月，最讓留的竟然是那一城的煙火氣。

臨別時，周藝瓊加了顧含章的微信，周誠城本來也想順勢添加好友，但礙于季行舟這一座高山立在眼前，只能忍住了。

晚上八點，這個時候公車還很多。

顧含章看了看站牌，確認了路線之后，坐在站臺的椅子上等車，過了一會發現季行舟還沒走，抬頭看向他，“你也要坐公車嗎？”

季行舟，“我送你。”

顧含章心思微轉，委婉地說道，“不用了，現在還很早，很安全。”

季行舟想了想，挨著距離顧含章一寸的位置坐了下來，“你對自己難道沒有自知自明嗎？長你這樣，什麼時候都不安全。”

顧含章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所幸他們要等的車很快就到了，顧含章上車后也沒多說什麼，直接打開公付款碼連刷了兩次，連季行舟的車費一并付了。

季行舟愣了愣，上車后，一見整個車廂空的，失之油然而生。

車上沒什麼人，顧含章已經挨著靠窗的位置坐下了，見季行舟遲遲不微微有些不解，他該不會像那些言小說里的霸總一樣，沒坐過公車吧。

過了一會，季行舟慢慢走了過來，就坐在旁邊的位置。

“我手機里有錢。”

顧含章側眼看向季行舟，緩了一會才知道他說的是剛剛上車付錢的事，“這個付款碼跟商鋪的不一樣，要關注城市公公眾號，你有嗎？”

季行舟，“……”我沒有。

公車到站停靠，中途不斷有人上車，也有人下車。

顧含章手肘撐頭靠在窗邊，一路看著城市霓虹不知在想什麼。

兩人一時無聲。

看著外面的夜景，他看著。

大約二十分鐘車程，他們的目的地就到了。

剛下車，顧含章站定，抬眼看向季行舟，目依舊清冷，“我到了，別送了。我們注定是兩個不同方向的人，所以……以后也別送了。”

說罷，自己轉走出的站臺。

季行舟靜靜立在原地，還是拒絕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