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又難耐的寬大套房中,千岱蘭的悄然蹭過他高的鼻尖——
葉洗硯的右手中指輕輕在千岱蘭的上。
嘗到遮瑕膏和底混合在一起的特殊化合味道,它們來自他剛剛輕過的、傷的右臉頰。
“千老板,”葉洗硯眼神清明地看著,“我們的合同還沒談完。”
第47章 言傳教
千老板。
以前,千岱蘭覺“老板”這個稱呼有點土土的,還是那種質樸的土,尤其是看過《人在囧途》后,里面討債的牛工每一次“老板”,在千岱蘭心中,這個稱呼就屢次土上加土。
但葉洗硯這樣稱呼的時候,千岱蘭反倒覺得不那麼土了——老板耶,老板,現在也是個小老板了。
土怎麼了,有錢。
也沒想到,還有用這個稱呼來調的一天。
葉洗硯說:“把新打印的合同留一份,我好好看一看,明天我們去即墨參觀你屬意的服裝廠——明天晚上,我會重新給你答復。”
他這樣神自若地說著,想挪開捂住的手指,誰知千岱蘭俯更深,張口,咬住他指尖,含了一下。
指腹到下牙上微微的、不平整的痕跡,像被小銀魚含住,暖熱的舌尖自下而上地了下他的指腹,暖熱潤,違背主人意愿的抖。
他垂眼,中指修剪得宜的指甲頂開上牙——也或許是主松開,千岱蘭如溪流中的小魚般靈活游走。
唯獨指腹殘留著口腔的溫度。
“你流汗了,哥哥,很熱嗎?”千岱蘭笑瞇瞇,俯,拿起桌上的合同,輕輕晃一晃,“那,明天見?”
葉洗硯問:“你晚上住在哪兒?”
他語氣仍是鎮定的,從容不迫地坐在原地,只側著上半看,骨節分明的大手搭在胡桃木椅子的扶手上。
千岱蘭可以看到他右耳朵尖尖上的一點紅。
“這是千老板自己的事,”千岱蘭微笑,仍微微抬著下,“你明天一定會讓步。”
篤定的語氣。
就像在說“你明天一定會輸”。
從容不迫地下了樓,去前臺開房間,訂最基礎的大床房,看不到海景也沒有臺,此刻已近晚上七點鐘,當日房價不僅降了幾百元,服務員還免費給千岱蘭升到了海景套房,附贈早餐和行政酒廊。
千岱蘭微笑著謝過。
回到房間后,先給前臺打電話,請他們送上來一次的浴缸套和浴鹽等用品,等待途中,千岱蘭接了老師的電話——是付過一部分學雜費的中學,高考填報志愿需要知道學校的代碼,而中學會統一征訂有所有學校代碼的書籍,千岱蘭訂了一本,現在到貨,老師通知去領。
重新打電話給媽媽周蕓,告訴媽媽領書的時間和地點,然后又問媽媽——
想不想搬家?
周蕓有點驚訝:“搬家?搬到哪里去?”
“青島,或者杭州,”千岱蘭說,“等我再看看,啊?”
周蕓說好。
的格就像苦劇中的主角,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無理由地順從著唯一的孩子。
千岱蘭叮囑媽媽記得吃藥記得按時檢,這個電話結束后,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沒給麥神奇打電話。
“人”……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
和麥姐好,可和麥神奇的,還不至于到這個份上。
明天剛好,還可以借這個理由來殺一殺價。
以前,大家接信息的途徑不夠多,消息流通不夠廣,再加上政府個別人員的懶政和耍腔,長輩們都喜歡搞些“人世故”,一件芝麻綠豆大小的事,也得先請人吃飯,帶禮托人辦事,人還來還去,見不得多麼深厚,“人”倒是中飽了不私囊。
千軍以前就信奉人好辦事,買手機要去人開的店,蔬菜水果也是優先照顧親戚生意,直到千岱蘭明晃晃地把殺證據甩在他臉上——同樣的手機,人賣給他五百,賣給其他人三百五;同樣的蔬菜水果,親戚給他們的秤手腳,賭他們回去不會重新秤。
再加上后期周蕓生病,為了治病籌錢,周圍的人和親戚基本全斷了聯系,只有幾個從小一塊長大的朋友湊錢來接濟——千軍這才晃過神,意識到那些所謂的“人世故”,經不起毫的風吹雨打。
現在也是。
千軍給周蕓端來一盆洗腳水,熱氣騰騰,周蕓慢慢地將兩只腳浸進去,問千軍。
“你說,”問,“小樹那孩子還沒結婚,是不是看上咱們家紅紅了?”
千軍把一個四條的小木板凳放倒,屁坐在板凳面的側面上,倆手進盆里,起熱水,低頭慢慢地媳婦冰涼的腳——周蕓的肺部過一次手后,氣流通慢了不,大夏天的也是手腳冰冷。
他不抬頭:“指定是,不然怎麼見天兒地給咱倆打電話?以前,咱倆是幫了那孩子一把,可到底也只是順手的手,不至于真把咱們當親爹媽。”
“就是比咱們紅紅大出這麼一截……”周蕓說,“人倒是好,實誠,也會說話,工作也面。上次我提了一腰疼,小樹就立馬給我買了個按儀,串門的老田說了,別看它不大,好幾千一個呢!”
千軍低著頭,有點喜,也有點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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