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城緩緩收五指，用力握住沈沐黎的手，“小黎，韓靈麗……李霜的孩子不是我的。”

“……”沈沐黎掙扎的作一滯。

司清城定定地俯視著，“當年被手腳的，不止你和瑤瑤的DNA鑒定結果，還有我和的。”

沈沐黎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司清城跟著沉默了片刻，提起沈沐黎一直不愿意聽的往事，“你還記得你查出懷孕那天，我們約好晚上單獨出去慶祝，可是那天余江南出了點事，你過去陪。”

余江南是沈沐黎的閨中好友。

“那晚你沒回家，我去老宅吃飯，爸媽知道你懷孕也很高興，爸開了瓶珍藏的酒，我多喝了幾杯。”

他手背上的骨骼和筋脈鼓脹著，這麼多年來，這件事始終如一刺扎在他心底。

那次之后，他再沒沾過一滴酒。

“第二天醒來，我什麼都不記得，李霜躺在我旁邊，我以為我和……我趕走了，后來來找我，告訴我懷孕了……”

司清城想說，既然李霜生的孩子不是他的，也許他并沒有和李霜發生過關系。

可李霜已經死了，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不會再有人知道。

司清城終究沒說出那句為自己辯駁的話，他握住沈沐黎的雙肩，彎腰直視的眼睛。

“小黎，我不奢你原諒我，我只希你能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是我沒保護好你和孩子，讓我用后半輩子彌補你們，好不好？”

“彌補？你怎麼彌補？”沈沐黎抬手，緩慢而堅定地推開司清城握住雙肩的手。

“你知道坐牢是什麼滋味？你知道被關在小黑屋里，快要死是什麼滋味？”

“你不知道。”看著司清城，“只有桐桐知道。”

“你知道無法控制排泄是什麼滋味？你知道弄得一臟，躺在那里像個畜生被人任意擺弄是什麼滋味？”

“你也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沈沐黎的眼底沒有一點緒和溫度，“或許造這一切的不是你的本意，可事終歸因你而起，每次看見你，我想到的只有痛苦和絕，你明白那種嗎？”

“小黎……”

“離我遠一點吧司清城，我只想守著兒過點開心的日子，不想每天都陷在過去的痛苦中。”

沈沐黎說完，轉走進別墅大門。

二樓嬰兒房的臺，司桐看著樓下的一幕，嘆了口氣，回室。

君寶和卿寶剛喝過，郁寒深流抱著兒子拍嗝，這些其實傭人就可以做，而且做得很好。

可只要郁寒深在家，照顧兒子這件事，不管大事還是小事，他都親力親為。

從這些細枝末節，司桐甚至覺得郁寒深對孩子的，比對孩子的更濃烈深厚。

“爸好像沒搞定媽。”司桐坐到沙發上，手肘撐著沙發扶手，雙手托住下，看著丈夫妥帖照顧孩子的畫面。

郁寒深一回來，就把上領針袖扣腕表一類的男士配飾都摘掉。

此時敞著襯衫領口，挽著袖子，出線條清晰的鎖骨和結實小臂，一派宜家宜室的人夫，有種的男人。

司桐直勾勾地著郁寒深，一邊說：“你說，媽不會真的跟那位傅叔叔在一起吧？”

傅宴凜發給莫煦北的那張照片，莫煦北除了轉發給自家舅舅，還給自家表妹也發了一份。

郁寒深輕輕拍著趴在他肩上的小人兒，聞言，淡淡開腔：“不是小孩子，做事有自己的分寸。”

司桐知道的事，別人摻和不了。

半個小時后，司桐正著氣讓郁寒深慢點進，樓下傳來砰砰的拍門聲。

沈沐黎本不想理會，但門外的靜實在太大，再不制止整棟樓都要被吵醒。

“你到底想干什麼？”拉開門，冷冷地看著門外的司清城。

司清城手上抱著被子，二話不說直接進來，反手帶上客房門的同時，說：“來陪睡。”

“……”沈沐黎皺眉。

司清城把被子在沙發上鋪好，一邊鞋往被窩里鉆，一邊對還杵在門口的沈沐黎說：“傻站著干什麼？”

“……”沈沐黎眉頭皺得更。

“放心。”司清城躺下后腦袋枕著沙發扶手，兩手墊在腦后，又恢復了先前的無賴樣，“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沈沐黎氣得閉眼深呼吸，說出的話帶刺：“你的什麼況自己沒數？讓你做，你做得出來麼？”

“這方面，傅逸丞比你強多了。”

司清城神不變，“你又沒跟他試過，怎麼知道他比我強？我們以前多合拍，你應該沒忘吧？哪次沒讓你……”

話沒說完，一個枕頭砸在他臉上。

……

隔天，傅逸丞不到八點就來了貢院，此時，郁寒深和司清城都還沒去公司。

看著傅逸丞大包小包地往別墅拎，以及老父親沉難看的臉，司桐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去招待老父親的這位敵。

只好拿眼去看郁寒深，郁寒深摟了下妻子的腰，不經意的作仿佛在說：給我。

然后上前與傅逸丞握手寒暄，又吩咐傭人上茶，盡顯主人家的禮數和周到。

坐下閑聊一陣，傅逸丞看向司桐，“我不知道你這邊需要什麼，就隨便備了些，你挑喜歡的留著用。”

司桐坐在郁寒深邊，笑容得，一派主人的風度涵養，“傅叔叔客氣了。”

傅逸丞笑著看了眼一旁的沈沐黎，面鄭重地說：“我正在追求你的母親，希你能同意。”

司桐沒想到他會說得這麼直白，下意識去看司清城。

果然看見老父親的臉黑得能滴出墨。

“這還是要看我媽，我的意見不重要……”司桐笑得優雅。

傅逸丞卻說：“小黎看重你，你的意見就重要。”

司桐微笑：“……”

氣氛有些詭異，傅逸丞像是沒有察覺，跟郁寒深又閑談了幾句，對沈沐黎說：“不早了，我們走吧。”

沈沐黎正要說話，司清城先開口：“小黎，你下個月不是要參加瑞士的畫展？我陪你去畫廊準備參展的作品吧。”

沈沐黎口拒絕：“不用，我跟逸丞約好了爬山。”

“傅首長不知道吧，小黎出門穿高跟鞋，不喜歡爬山。”司清城淡淡地笑，“看來傅首長一點不了解小黎。”

沈沐黎看了司清城一眼，“以前不喜歡，那是沒遇到想要一起爬山的人，遇到了，不喜歡也會變喜歡。”

言罷，不顧司清城黑得徹底的臉，跟傅逸丞說：“走吧。”

“小黎。”司清城忽然住，“你確定要跟他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