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桐沒再說話,睜眼看著病房影斑駁的窗戶,樓下時不時傳來汽車鳴笛的聲音,襯得病房越發寂靜。
許久,再次出聲,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認識以來,你對我很好,好到我很多時候都覺得無法報答你,所以我想,你那麼喜歡我的,就用我的報答你吧。”
“很多人都說我配不上你,說你對我只是一時興起,早晚會厭倦我,拋棄我,聽得多了,多多對我有些影響,但我又想,那有什麼關系,你多喜歡我一天,我就多報答你一天好了。”
“我一直以為我也喜歡你,可直到外婆出事,我發現我沒那麼喜歡你,跟親人比起來,你好像沒那麼重要。”
“這段時間我一閉上眼睛,就看見外婆的臉,我會忍不住去怨恨你,我忍不住想,要是沒跟你在一起就好了,要是沒遇到你就好了。”
“可是因為孩子,我沒辦法立刻離開你,我想生下這個孩子,就當是報答你為我付出那麼多。”
滾燙的從司桐的眼角落,“現在孩子沒了,我以后再也不能報答你什麼,我們分開吧。”
說完最后一句,心如刀絞。
郁寒深和郁知珩不一樣。
郁知珩只是青春年時青的心,做過的最親的事,不過是牽手散步,分開時固然有過傷心,但也僅僅是傷心。
郁寒深卻早已鉆進的,鉆進的靈魂,在心上扎下深深的,和他分開,猶如從心上挖走一塊,鮮淋漓,痛不生。
郁寒深坐起,把低聲哭泣的孩拉起來,擁進懷里,心里嘆息了一聲。
他收斂起煌盛老總的強勢做派,低聲哄道:“之前跟你說過的話,看來你是一句沒聽進去。”
“外婆剛走,你現在正難過,頭腦不清晰,做什麼決定都不理智,給自己點時間,等冷靜下來,你也許會有不一樣的想法。”
司桐在他懷里搖頭,哽咽道:“我很清醒,也很冷靜,和你在一起的生活很好,可是真的不適合我。”
“不管是你,還是郁知珩,你們的,就像櫥窗里最最貴的商品,而我,是站在櫥窗外衫襤褸、無力支付高昂費用的過客。”
“可是機緣巧合,我無償得到這件昂貴的商品,然后被人嫉妒,被人覬覦,為此付出一次又一次慘痛的代價。”
“外婆之前問我,我以前跟郁知珩在一起,害死舅舅和哥哥,我為什麼不吸取教訓,非要跟你在一起?我當時想,我絕對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結果是我太天真,我又一次失去親人,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繼續跟你在一起,每次面對你,我都會想起自己害死了外婆,我好痛,好難過,求你全我吧。”
司桐摟著郁寒深的脖頸,無助痛哭。
像是走在荒原上的迷失者,舉目四,不辨方向,八面來風,無躲藏。
郁寒深靜靜抱著孩纖薄的,眼眸黑沉到極致,深刻的五繃,許久,低聲緩道:“我很抱歉。”
司桐最后在郁寒深懷里哭到睡著。
郁寒深扶著躺下,幫蓋好被子,掖好被角,去衛生間拿巾浸了熱水,輕地干司桐臉上的淚痕。
沉眸俯視片刻,郁寒深放下巾離開病房。
走到消防通道,站在臺階上點了一煙,裊裊彌漫開的青煙模糊了男人的眉眼神,越顯得那雙眼睛深不可測。
了幾口,郁寒深拿手機撥出一個號。
那邊很快接通,男人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敲了敲煙,煙灰紛紛揚揚飄落的同時,他嗓音沉冷地開腔:“事辦得怎麼樣?”
“已經收了百分之十二。”手機里傳出一道語氣恭敬的男嗓,“還有幾個東跟賀還山往來切,即便現在賀氏價大跌,也不愿意轉讓份。”
郁寒深勾了下涼薄的,深邃平靜的眸底流出一抹冷厲:
“如今賀氏集團各大東人心惶惶,這幾個能堅定立場,肯定有人起帶頭作用,查一下是誰。”
先把帶頭的弄了,剩下的就是一盤散沙,不了什麼氣候。
“是。”電話里的人恭敬應下。
掛了電話,郁寒深站在原地把手里的煙完。
活了三十幾年,他想做的事、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做不、得不到。
就算出了意外,生了枝節,他也要扭轉乾坤、撥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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