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川和老爺子熬了兩夜，才休息不久，照顧沈今懿的阿姨守在門口，認得他，告訴沈今懿今天來病房陪秦老師了，人就在里面。

瘦了許多，背后看去，蝴蝶骨凸起，服穿在上空的，人細了一大圈，端著一碗粥喂秦老師。

老人家已經兩天沒進過食了，誰勸都吃不下，掛著吊瓶。但沈今懿喂的，一口眼淚一口粥，這就樣被哄著吃下了。

自己都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了，誰能忍心拒絕呢。

他站在門口，沒進去打擾。

一碗粥見底，沈今懿拿起手帕給淚，說，“外婆，我好好的，您也好好的，好不好？”

那一刻，他這個外人都聽得心揪。

怕祖孫倆緒收不住，他敲了敲門，走進房間。

出人意料的是，沈今懿臉上干干凈凈的，沒有哭。

才見過，對他還有印象，完哥哥后就安安靜靜坐在一邊，聽他和秦老師聊天，有時候會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到點護士進來提醒老人家該休息，他和老師道別，抱起，輕飄飄的一小團，送回隔壁休息的房間。

離開醫院的時候，他著自己被靠過的地方。

肩膀的位置漉漉的。

那之后，就聽說怕雷雨天的病留下了。

*

沈臨川回憶起那段悲痛的記憶，過了很久才開口。

“那天的司機是家里的老人，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打方向自己迎了上去。大雨路，第一輛車撞偏了，人沒事。都沒想到后面還跟著第二輛車，從另一側方向撞過來，雨舒是最先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就去護著一一……”

“兩臺車上都裝了鋼管，前面削尖了。調查的人說，一一的位置剛好是個死角，人小，倒能躲過去，但雨舒，就是第二次撞擊，鋼管斜進來，失過多不在的。”

“調查的人年輕，快，說要不是護著一一，雨舒是能活下來的。”

“一一平時最喜歡藏在我書房窗簾后面，讓雨舒找。那天都怪我，心大意，沒發現就在房間里，把這些話全都聽進去了。”

沈臨川停住，緩了幾口氣才繼續。

“過了幾天，辦完事回來，我去看。夜深了，沒睡，躲著阿姨一個人哭，給我道歉，說都是的錯……”

“說對不起雨舒，對不起外公外婆，對不起我。”

都是，害死了自己的媽媽。

陸徽時呼吸微窒，手指一點一點蜷起。

所以他的猜測是對的，怕雷雨天氣，除了車禍留下的影，還有將至親之人的死亡歸結于自己的愧疚和悔恨。

沈臨川轉過：“一一有心結，很多年了。請了很多心理醫生，國的國外的都看過。但自己想不開，誰來開導都沒有用。”

天氣變幻莫測，每一個雷雨天都陪在沈今懿邊這個請求太難以實現，所以沈臨川只說：

“徽時，夫妻倆在一起總會發生矛盾，但叔叔拜托你，如果是雷雨天氣，讓著點一一，別對說重話。可以的話，請你多陪陪，別讓一個人胡思想。”

陸徽時點頭：“沈叔，我答應您。”

沈臨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向噴泉那里玩鬧的姐弟倆。

他先是笑，開口的語氣卻然，“虧欠小蕓和西寶的，我這輩子還能彌補，但我虧欠一一的，永遠都彌補不了。”

*

沈今懿帶著西寶玩了一下午，晚上的時候，沈臨川吩咐人醒酒，要和陸徽時好好喝一場。

沈今懿看李伯一口氣從酒窖拿出十幾瓶洋酒，白的紅的都有。

沈臨川年輕的時候混的，是個四惹是生非的二世祖。

一次又闖了禍，被的沒收了全部財產，一腳踹出家門，下放到碼頭歷練，他的酒量是和三教九流混江湖的人稱兄道弟喝出來的。

基本上沒有醉的時候，是個填不滿的無底。

陸徽時平常應酬喝酒不多，畢竟份在那里，加上自己也不好酒，酒量跟沈臨川肯定沒得比。

還有他的胃，陳媽時常煎藥調理著，哪能這麼造。

沈今懿把李伯到一邊，說了幾句話。

李伯爽快答應了，不過一副意味深長的表看著，把看得臉都熱了。

餐廳燭點亮，開餐后，傭人在一旁倒酒，西寶舉著一杯鮮榨草莓混跡其中，聲氣跟著大人杯：“干杯。”

晚餐很盛，蘇蕓了解，桌上的都是沒吃過，最新的菜式。

幾口菜下肚墊了墊肚子，沈臨川就和陸徽時喝上了。

蘇蕓知道沈臨川的德行，勸了句：“悠著點，徽時明天還有公事。”

“知道。”沈臨川又看向陸徽時：“咱爺倆點到為止。”

婿上門，老丈人哪有不刁難的。

陸徽時心知肚明沈臨川口中這個點到為止的水分，笑道：“沒關系，明天的事推遲到后天了，今晚可以陪您喝盡興。”

蘇蕓看這架勢搖頭，拍了拍沈今懿，“一一，你注意著點看著徽時，到時候你勸一下你爸爸。”

“沒事的，蕓姨，讓他們喝吧，爸爸開心就好。”

沈臨川聽得心里熨帖，得意道：“聽聽兒說的。”

喝到第五杯時，陸徽時微不可察頓了頓，接著若無其事喝下酒，繼續和沈臨川聊著。

西寶挨著沈今懿坐，一頓飯下來沈今懿就沒朝菜過筷子。

看什麼，那道菜下一秒就會被西寶夾進碗里。

一頓飯吃了兩個多鐘頭，兩位男士轉戰到院子里繼續喝，直到十一點多才結束。

傭人送來醒酒湯，沈臨川接過來一口悶了。

喝完之后，男人唉聲嘆氣的，看得蘇蕓好笑。

“怎麼，徽時都陪你喝到這個點了，你還沒出夠氣呢？”

沈臨川哼了聲。

蘇蕓疑：“怎麼了？”

沈臨川拿過陸徽時那邊的還未撤走的醒酒。

“還喝？”

沈臨川沒說話，在蘇蕓眼前晃了晃，褐的酒里開始冒泡。

李伯正要過來收拾，看到事敗，想逃卻被沈臨川逮住。

“來，說說，誰出的主意往酒里摻可樂忽悠我？”

李伯抬頭天：“說了您又不高興。”

沈臨川：“……”

他就知道！大不中留！

才嫁過去多久，這就護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