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沒有關系好的朋友？”林昭昭只得另尋突破口。

林星野不搖頭也不點頭，清瘦的雙手著被角，似乎也不打算比手語。他的角往下走，配上蒼白的臉，可憐極了。

像他這樣的人，就是連朋友都沒有，從來都是一個人。

“或者……朋友？”追問。

林星野眸忽閃，一改之前沉默的樣子，迅速地搖了搖頭。

他好似很著急地打起手語：“我沒有朋友。”

林昭昭暗暗嘆息一聲，哎，這突破口還沒打開就被關閉了。

面對剛離生命危險且快要哭了的病人，讓現在就離開，實在于心不忍。

更何況他還不能說話，這里又沒有人能看懂手語，萬一他的病再有變化，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就糟了。

林昭昭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陷兩難之中。

走不走都有問題，最主要的是沒辦法聯系上他的親人朋友，他現在這麼虛弱，還不能自理，邊不能離人。

林星野看出心的糾結，深刻明白自己今天晚上給人家添了多大的麻煩。

他埋著輸針的手吃力地挪過去扯了扯棉服擺，作遲緩地打出一段手語：“謝謝你送我來醫院，給你添麻煩了，你快回去。”

林昭昭一屁往后坐到后的凳子上，嘟囔道：“我走了你邊就沒有人了，你一個人能行呀？”

林星野點點頭，比劃著：“可以，我已經二十二了。”

他沒有在說謊，之前無論是進急診還是生病住院，他都是一個人。

林昭昭的雙手進紅棉服的口袋里去，懂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可是，他也只是才二十二歲而已。

家親戚里的哥哥和他一般大，平時就算有個頭疼腦熱都是父母陪著去醫院看病的，哪里會像他這樣，低糖這麼嚴重暈倒了昏迷了，邊連家人都不在。

“林星野，現在是這樣的況，我給你說下哈。”順了順語句，道：“你昏迷的時候護士讓我去幫你辦手續，但是你上什麼證件都沒有，所以我用了自己的份證給你登記繳費的。”

林星野將看著，打手語：“謝謝，請告訴我，你的收款賬號，錢轉給……”

“哎呀！這不是我要說得重點！”林昭昭趕打斷他頗顯疏離的話，從右側口袋里出一把鑰匙，說：“這是你在救護車上的時候，醫護人員從你上搜出來的，他們讓我先替你保管。”

林星野的目落在的手心，用手比劃出“謝謝”。

林昭昭沉默了一下，深深呼吸，似是下定決心那般，認真道：“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話，我可以回去幫你取份證和醫保卡，再收拾一些住院用的送過來。”

病床上的人整個愣住，漸漸地，潤的眼眸中生出滿滿的無措。

他著被角，骨節泛白，被面上被攥出一道道的褶子。

林昭昭有點失了，看他的反應，應該是不愿意的吧。微微耷拉下肩膀，給自己找個臺階下：“沒關系啦，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林星野連連搖頭。

不是這樣的，像他這樣的一個啞，第一次會有人主愿意對他這麼好。

不僅送他來醫院，還一直陪著他，剛剛又要回家去幫他拿住院用的品。

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林昭昭頓時看不懂了，那他這到底是愿意還是不愿意呢？

林星野打起手語：“謝謝，可是會給你添麻煩。”

林昭昭立刻搖頭，如實道：“告訴你不怕你笑話，如果現在我什麼都不做就離開了，那我回到家一定會極度的自責，失眠到天亮的。”

“你應該不會想要我那麼痛苦吧？”又笑著補充了一句。

林星野搖了搖頭，在孩笑容的染下，亦跟著彎彎角，帶出淺淺的笑意。

林昭昭眼睛瞬間就睜大了，“天吶！你還有一對酒窩！笑起來真好看！”就是那個輸氧管有些礙事。

不得不說，剛剛那一下，確實有被狠狠地中心。

林星野干地眨了眨眼睛，覺到耳朵在發熱，不好意思地將顯出的酒窩藏回去。

林昭昭不再多待，起繞過病床，準備回去給他取東西。

走出去兩步，又想到了一件事，便折了回來。

“怎麼不見你的手機？”這個年頭應該不會有年輕人不用它吧。

林星野輕抿住泛白的角，眼眸都黯淡了幾分，給比劃一番。

“壞了。”

“怪不得我們都沒有找到呢。”林昭昭沖他笑了笑，見床尾的被子沒有蓋好，手替他掖了掖。

離開后，護士推著醫療車來到林星野的病床邊，給他重新換上一袋藥水。

“一直陪著你的小姑娘走啦？”護士似乎是忘記了他不能講話，隨口問道。

林星野先點了點頭，再搖了搖頭。

只是先離開了，等下還會再回來的。

護士這才想起來他不會說話，抱歉地沖他一笑，低頭給他測糖。

左手的無名指尖傳來一陣涼意，跟著是一瞬間的刺痛。

林星野微微蜷起手指，偏頭看向了右側。

他的病床邊有一把凳子，不久前，那里坐著一位穿紅的孩。

不僅很善良，還懂手語。

是他的新鄰居，還有一個特別好聽的名字，林昭昭。

***

林昭昭離開急診以后在醫院路邊刷了一輛共電車騎回家。

路程不遠，十多分鐘就到了。

把車還掉，刷開小區門，快步往悉的樓棟走去。

深夜時分，四下里都是靜悄悄的，好在小區的照明設施做得十分到位，又有保安24小時值班巡邏，并不覺得害怕。

電梯停到五樓，急匆匆地走出來，瞥一眼糟糟的地面，徑直走去林星野家開門。

林昭昭將鑰匙進鎖眼，頓了一下，才轉起來。

左右兩戶都是同樣的戶型，門打開就是一個長方形的玄關。

打開屋里的燈，不嗅了嗅鼻子。

空氣里有一淡淡的松木香，極其好聞。

來不及多參觀林星野的家，按照他給自己打得手語，在主臥的床頭柜里找到了份證、醫保卡和大量的現金。

林昭昭算了下今晚他進急診的花費，從屜里數了一萬塊的現金出來。

不過，讓他一個病人拿著這麼多錢，有點不安全啊。

考慮再三，最終決定先帶五千去醫院。

林昭昭把他的證件和錢放好，繼續按照他的話，去打開旁邊的柜。

林星野比劃著告訴，在最靠墻的那個柜子里，有一個黑的小行李包，里面是他提前給自己準備好的住院，不用麻煩再另外收拾了。

林昭昭為了裝證件和現金，將包打開看了一眼。

里面的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這讓不由得心生疑問。

為什麼他會提前準備好呢？是因為經常像這樣生病住院嗎？

一邊想一邊往玄關走，提著行李包關門離開他的家。

林昭昭多走兩步路拐到自己家門口，輸碼進屋，一把拿走鞋柜上的車鑰匙。

一路狂奔著向自己的車靠近，遙控解鎖，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將行李包扔到座位上，繼而繞過車頭去駕駛座，打開車門坐進去。

看了一眼手機，確定沒有醫院打來的電話，略寬心，緩緩將車駛出自家的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