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東宮

太子皺著眉頭盯著常公公, 臉上帶著驚愕和不敢置信：“你說唐卿是誰？”

常公公神鄭重的回道：“回殿下，我們的人暗中跟蹤了唐公子多日，確定他是白家的人。”

太子不願信：“白家幾位公子孤都見過！”

以唐卿那氣度也斷不會是下人。

“回殿下, 奴才已經打聽過了，”

常公公道：“去歲白家族中姑蘇那邊有位公子來了鄴京, 名白燕堂, 年二十一。”

趙承佑微微瞇起眼。

白燕堂, 唐公子...

趙承佑低罵了聲，擡手了眉心。

若是以前管他是哪個白家都無關要，可現在不行，現在因沈雲商裴行昭抗旨，白家裴家也了牽連, 此時他的邊絕對不能有白家人。

“殿下, 這人要如何置？”常公公試探道：“他是沈雲商的嫡親表兄, 瞞著份接近殿下也不知道有沒有別的圖謀, 要是被陛下知道了, 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依如今的勢來看, 陛下不會輕易放過白裴兩家, 就算緝拿沈雲商裴行昭二人歸案, 這兩家也不會再有出頭之日了。

若陛下知道沈雲商的表兄在太子邊做幕僚，太子一定會牽連。

“此人...”

趙承佑思索許久後，遲疑道：“若是我們不說，父皇不會知道。”

這人心智超乎常人, 是一個很大的助力, 他不舍得放棄。

常公公自然明白太子的意思，想了想道：“可是二皇子那邊已經在多次試探, 想來是對殿下邊的人起了疑心，要是萬一被發現...”

按二皇子的子，肯定要借此給殿下致命一擊。

趙承佑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頗為頭疼的思量許久，才面不舍道：“既然無法再用他，那就留不得了。”

萬一他將事抖了出去，他一樣要被牽連。

“就在東宮，做的幹淨些。”

常公公立刻頷首：“老奴明白。”

-

子時，寂靜的夜空突然被一陣嘈雜聲打破，燃起的火把照亮了黑夜。

趙晗玥是被窗戶的輕響聲驚醒的，睜開眼還沒來得及喊人，脖頸上就上了一片冰涼。

這種覺很悉。

不久前公主才經歷過一次。

趙晗玥輕輕擡眸看了眼那雙悉的眼睛，聞著那悉的香氣，似無奈似抱怨的嘆了聲：“不是跟你說過了，再被追殺不要來我這裏。”

白燕堂沒想到一眼就認出了他，怔愣了片刻後，道：“抱歉。”

除了這裏，他現在無可去。

“你傷了。”

兩廂僵持片刻，趙晗玥輕聲道。

白燕堂擰眉：“你怎知道。”

寢殿雖然點了燭火，但也只到能勉強視的程度，且他穿著夜行，就是了傷也很難看出來。

“腥味。”

趙晗玥如實道。

這時，外頭傳來了靜，應是追蹤白燕堂過來的。

“若來的還是趙將軍，我幫不了你。”趙晗玥輕聲道。

白燕堂收回視線低眸無聲著被中的公主，手中的匕首往前抵了抵。

趙晗玥便解釋道：“趙將軍武功很高，他在屏風後也能聞到腥味。”

不是不怕死，而是也沒辦法。

外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白燕堂因傷額上已經痛起了一層薄汗：“東宮的人你可能應付？”

趙承佑查到了他的份，打算對他下死手，若非他輕功不錯，今夜本出不了東宮！

趙晗玥皺了皺眉：“你又去東宮東西了？”

“這次沒。”

白燕堂道：“我曾為太子做事，現在他要卸磨殺驢。”

趙晗玥眨眨眼：“所以你就是暗中幫助大皇兄的那個人。”

白燕堂一愣：“你知道什麽？”

“我什麽都不知道，只是有一次無意中聽到二皇兄跟邊人說話。”趙晗玥：“二皇兄說，大皇兄突然長腦子了，邊肯定有什麽高人指點。”

白燕堂：“......”

他靜默了片刻，沒搭話。

趙晗玥便又道：“如果來的不是趙將軍，你先理傷口吧。”

白燕堂明白了的意思。

只要來的不是殿前將軍，就沒人能進的寢殿。

“多謝。”

白燕堂幹脆利落的收了匕首，坐到床邊腳踏上，開始理傷口。

因常年走南闖北，他有隨帶傷藥的習慣。

菱荇此時被驚醒，約聽到裏間有靜，嚇的一邊點蠟燭一邊往裏間走：“公主，您無事吧？”

白燕堂的作一頓，偏頭看向已經半坐起的公主。

公主看不真切他，他卻能看清公主。

那雙眼還是記憶中那般清澈，因被吵醒困倦中含著水霧。

“不用進來，我沒事。”

趙晗玥率先挪開視線，朝宮菱荇道：“外頭發生了什麽，你去看看。”

“是。”菱荇聞言止住腳步，領命折去了殿外。

公主睡眠不好，半夜醒來并不是稀奇事，加上外頭吵鬧，菱荇并沒有生疑。

殿外很快就傳來菱荇與來人的談聲。

“今日東宮有賊人闖，往六公主這邊來了，為了六公主的安危，還請六公主行個方便。”東宮統領恭敬道。

菱荇卻并沒有像上次一樣回殿通報，而是淡聲道：“楊統領這是何意，莫非是想在深更半夜搜公主寢殿？”

楊統領拱手先告了聲罪，才道：“事出急，還請公主通融一二。”

“大膽！”

菱荇臉立變，斥道：“楊統領當這是什麽地方，公主寢殿豈是你們說搜就能搜的！”

楊統領面微沉，正還要開口，就又聽菱荇道：“上回宮中來了刺客，陛下邊的趙將軍親自過來也一樣挨了軍，楊統領若是想搜公主寢殿，只管去請聖旨來！”

楊統領下火氣，道：“我也是為公主安危著想。”

他要找的是白家的人，怎敢驚陛下。

“若楊統領真為公主安危著想，就不該以下犯上。”菱荇冷著臉道：“楊統領想來也清楚，公主患有心疾，若是了驚，楊統領可擔得起這個責？”

六公主生來患有心疾，子又綿討喜，除了嫡公主外，陛下最疼的就是六公主，真要出了事，拿命賠都是輕的。

楊統領了眼閉的殿門，頗有些不甘。

他手底下的人見此便上前，輕聲在楊統領耳邊道：“統領，那賊人也不一定會在這裏，不如我們先撤，再留些人在外頭守著。”

要人真在裏頭，他早晚也會出來。

楊統領自然也不敢冒險，朝殿中拱了拱手便黑著臉離開了。

白燕堂聽到這裏，便轉頭看向公主。

原來患有心疾。

“公主，人已經打發走了。”

菱荇進來在屏風外稟報道。

趙晗玥嗯了聲，道：“你今夜去側殿，明日我醒了再喚你。”

菱荇自是應下：“是。”

待殿門合上，趙晗玥才掀開被子起，披了件披風坐在白燕堂對面默默的看著他上藥。

白燕堂盡量無視的視線，快速的理好手上腳上的傷。

傷藥所剩不多，但他背上還有一道傷口。

白燕堂皺著眉擡眸了眼公主，這麽直愣愣看著，他也不好裳。

“你背上還有傷。”

然趙晗玥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對上白燕堂的眼神，又解釋道：“我方才下床時，看見你背後的裳破了。”

既然看見了，白燕堂也就沒必要否認。

他正想起避開公主裳上藥，卻聽公主清晰的聲音傳來：“你吧。”

白燕堂猛地看向公主，雖然他蒙著臉，但那還是能從那雙眼底看出震驚。

知不知道在說什麽？

“你傷在背上，自己能上藥？”趙晗玥眼裏已帶著幾分不耐。

白燕堂擰著眉。

背後他確實不好上藥，但也總不能讓...

“我睡覺聽不得毫響。”趙晗玥在白燕堂開口前道：“你快些將裳了，上好藥自己去外間榻上歇著，若下半夜再吵我，我一定去父皇跟前舉報你。”

白燕堂到了公主的怒氣。

若他沒猜錯，怒氣來源于他吵睡覺了。

不過想想也是，睡眠本就不好，好不容易安歇又被吵醒，有怒氣在所難免。

“可是...”

“你要我給你？”

白燕堂：“.......”

他沉默了半晌後，慢慢手解了腰封。

因為低著頭，便也沒看見公主眼底一閃而逝的。

趙晗玥似乎是怕自己看不清傷口，將那唯一亮著的燭火取來，接過白燕堂手中的傷藥，在他將裳退到腰下後，才往他後背去。

燭火下，這道背影堪稱完。

寬肩蜂腰，皮細膩白淨，那道傷口便顯得礙眼至極。

趙晗玥收回視線，聲音鎮定道：“我沒有給人包紮過，你教我。”

不會上藥怎麽還說的如此淡然？！

若是平常時候，聽見這話白燕堂肯定直接就走人了。

但現在，他沒有別的辦法。

白燕堂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溫和些。

他怎麽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教一個姑娘怎麽給他上藥。

趙晗玥聽的認真，手也很穩，白燕堂怎麽說，就怎麽做。

二人出乎意料的默契。

上完藥，趙晗玥不知從哪裏扯了塊白的布將傷口纏繞好，視線在那約出的腰窩上一掃而過，才拿起蠟燭站起。

白燕堂迅速的穿好了裳，站起拱手朝公主致謝：“多謝。”

趙晗玥頭也不回的往床上走去。

“白公子，你今夜最好留在這裏。”

白燕堂眼神一凜，沉聲道：“你怎知我是誰？”

趙晗玥此時已近床前，聞言回頭看向白燕堂，輕輕勾：“我們前幾日才在酒樓見過，白公子記這麽差？我若不知你是誰，我敢將你留在這裏？”

白燕堂眼神愈發暗沉。

那天果然認出了他。

“如今白裴兩家大難在即，大皇兄一定害怕白公子曾是他幕僚的之事被父皇知曉，所以肯定要殺你滅口。”趙晗玥似是沒看見他眼中的殺意，繼續道：“楊統領今日沒進來查看，就一定不會放下疑心，此時我這宮殿外必然藏著東宮的人。”

“你死了不打，別連累了我。”

趙晗玥說罷也不等白燕堂開口，徑自掀開紗帳上了床，躺下前又道：“外間那張塌菱荇剛睡過，那邊櫃子裏有新的被套，你自己換一換。”

“明日的事等我醒來後再說。”

公主說完這話，就再也不管白燕堂了。

白燕堂在原地佇立了許久，才走向公主所指的櫃子。

想他風流浪了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被人牽著鼻子走。

而除了聽的，他還別無選擇。

這種覺，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