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番外（九）

喬野從未如此清醒，他垂眸苦笑，一遍遍搖頭，喃喃自語般道：“如果我都把他忘了，還有誰能記住他？他死了都沒人為他哭幾聲。”

喬野抬起頭，他咬牙盯進喬銘的眼睛，臉上頭次出屬于年悍般的狠意：“你不用騙我，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今天，你不如當著我的面殺掉他，我不要清清楚楚看著，我更會清清楚楚記著。”

喬野眼睛鮮紅如，幾乎一字一頓：“總有一天，我要你給他償命。”

滿室寂靜。喬銘眼神放空，他覺得真搞笑，他小姨去世的時候喬野沒來得及見最后一面，握住喬銘的手，語氣虛弱，說，喬野最良善，重重義子又，本就不像姓喬的，他以后該怎麼辦啊。

喬銘輕輕為整理好頭發，聲說：“他還有我這個哥哥，只要我還在，就沒人能給他臉看。他善良單純也沒什麼，狠毒冷的只有我一個就夠了。我真心是為他好的，誰也不能妨礙到他，誰也不許弄臟了他。”

喬銘的承諾這些年句句不忘。可他沒想到喬野會有天說出如此一句來，喬野這讓人陌生的六親不認的狠勁估計能給他父親笑的從地底下鉆出來，這哪里不像喬家的種了？到底線的時候，親哥哥都能想著給弄死。

“我很期待你能殺掉我的一天。”喬銘再出口，聲音莫名摻著沙啞：“好了，我現在看到你的決心了，沒關系，接下來的話你最好聽清楚了，我慢慢和你講。”

喬野拿起對講機：“溫和點，別把人弄死了。”

喬野的手猛地攥，卻強忍著沒吐出半個字。

說是“溫和”，又能好到哪里去？無非是換了把鈍刀子，文火慢燉，痛苦和恥被拉到無限長，看不到頭般的活人地獄。他們對陶然做的，是喬野第一次遇到陶然就已經見識過的場面，可如果說當時喬野的心境只是覺得有點臟，有點正義無法接的厭惡和反，現在喬野則只有徹頭徹尾的疼痛，喜歡的人在自己面前這般辱，而自己偏偏毫無辦法，喬野陷了深深的自我唾棄中，他快被瘋了，他想，就算真殺了喬銘又能怎麼樣，這麼沒用的他該陪著陶然一起去死啊。

陶然又在哭了，細細的弱弱的，但他不求饒，痛到極至時只會哀哀喊出喬野的名字，不用懷疑，他本已經意識不清，就剩下永遠無法再抹去的本能，他想著喬野，喬野就是他的心錨。無論這個人會不會出現，就足夠他強撐著把一切苦難全部照單全收。

“他的苦，全都是因為你。”喬銘語速緩慢：“他什麼錯都沒有，的苦全都是你帶給他的。”

“你第一次見到他是在花房，他犯的錯是因為到打探你消息被我知道了，我不會允許一個下賤玩意兒把心思打到你頭上。”

“喬野你記住，現在我容不下他也是因為你，因為你那本沒辦法保護他的喜歡，因為你對我的忤逆，因為你不聽話。如果剛開始我好聲好氣問你能不能忘了他的時候你說句可以，我都不至于跟那種東西如此計較。”

喬野愣愣的，已經完全被喬銘擊碎所有心防線的樣子。喬野腦子了，先于是他害了陶然的念頭生出來的，是喬銘說的，第一次自己所見的陶然到的懲罰，竟然是因為自己。

喬野拈酸吃醋總記掛著，陶然對自己說他被喬銘罰是因為問了別的他喜歡的人。

他喜歡的人啊。

原來先于自己喜歡他，他那麼早之前就喜歡自己了。喬野狠狠扇了自己一耳，他除了害陶然，什麼好的都沒給過陶然。他最初趁醉裝瘋陶然，說實話無非是心里有意無意就給陶然扣上了頂可以隨意玩弄的帽子，他又欠，總拿陶然不是第一次說事，陶然說喜歡他，陶然不說他就生氣欺負人。

喬野又想到，他還什麼東西都沒送給過陶然。只有那個被他嫌棄了的隨手丟給陶然的搖擺花。哦，想想還有套jk服，但其實喬野自己也知道那是辱人的東西，否則他也不會看陶然像快哭了的時候就退步說算了吧。

喬野覺得自己真傻啊，傻的看不出陶然的喜歡，把人家所有的好都當理所當然。可事實上誰天生會有那麼好的脾氣，對誰都無條件付出，被怎麼對待也全無怨言。只可能是喜歡至極了啊，陶然對喬野做到了最問心無愧，一句兩句喜歡還算得了什麼呢？

喬野覺得自己真的對不起陶然，對不起陶然的喜歡。

“我最后給你次機會。”喬銘捉住了喬野心最薄弱的時機，他翻開桌子上的東西。

“你可以選擇什麼都記著，我不僅不會讓陶然死，我還會讓人盯他，他想死也死不掉。只要你舍得他余生天天都要這種折磨。”

喬野舍不得，真的舍不得，他是想想就已經控制不住打起冷戰，陶然卻要親經歷日復一日的人間地獄，他會被瘋。

“桌子上是他的證件和一些財產。等你做完催眠，我就放了他。我沒什麼必要騙你，你忘掉他后，他對我毫無價值，在他上花什麼時間都算浪費。”

喬野表有幾分怔愣，完全沒了主意的樣子。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我真的看他不順眼把人弄死，但你知道，這比讓他每天生不如死好太多了不是嗎？”喬銘走上前喬野的頭：“而且我是疼你的，我答應你真的會把人放了，好嗎？”

喬野揮掉喬銘的手：“你如果不放掉他，我祝你眾叛親離，所有你在意的人都會離你而去，你最好的歸宿就是死在你人的手上。”

喬銘似乎輕輕笑了：“好啊。”他本就沒把喬野的話當回事。

“做催眠之前，我要看一眼陶然。”

喬銘想了想：“好吧。”

喬野閉了閉眼，眼角似有淚意閃過：“讓你的人停手吧，我不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