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野回來把自己的東西又收拾了一遍打算徹底搬出去。他可以花的錢并不算太多，七八張卡加起來大概三百來萬。但要是說能在十二月之前趕快回到本家的話，怎麼也能夠了。

他本來還有點猶豫要不要去跟喬銘打個招呼，但到底不是很愿意去一個神經病的霉頭。陶然的事肯定已經有人跟喬銘通過氣了，也是多虧楚江遠，讓喬銘也分不出太多心力再去干涉喬野。喬野到底是大了，自己的想法多的沒邊，一味的管束并不是太好的事。

程夏覺得很苦惱。喬野從喬家回來之后 不知道是被那些絕抑的氣氛所染還是被什麼刺激到了，他變得更加敏和無常。向程夏過去的手也漸漸越來越過格。

喬野十八九歲的年紀，正是男孩子氣方剛的時候。喜歡到都要了執念的人就從邊兒，開始時疚摻著討好的正人君子臉裝的生了膩，一些想想就讓渾戰栗的惡劣念頭就起來了。

程夏夜里睡得輕，輕細的吻才落在臉上他就猛地睜開眼。

喬野察覺到他醒，作頓了頓，但沒停。喬野試探的去握程夏稍涼的手掌，語氣還是很乖：“寶貝，給我抱一抱。”

程夏一把回手，冷道：“你別跟我得寸進尺。”

許久，上半的人輕輕笑了一聲，這回沒再去握程夏的手，而是順著腰線一路向下。不容拒絕，不容置喙。

黑暗里程夏看不清喬野的表，只是那張已接近男人的堅毅面部廓，讓程夏竟腦子里麻一樣，從最深詭異的跳出喬銘的臉。

這般驚悚的直覺般的聯想，本不是該程夏承的。那是陶然殘存的記憶。程夏整個人都彈了一下，雙很結實的被制住了，他揮出去一只拳頭，喬野握住狠狠折了一下。

程夏半聲不吭，突然比誰都能忍痛。他用唯一自由的左掌扇在喬野臉上，但離他臉很近的時候就被住手腕。

程夏瞬間彎起手指，從喬野臉上重重劃著帶了一倒下來。很重，他似乎都能聽到皮裂傷時輕微的“嗤”的一聲。

“！”喬野松了勁，程夏一翻，直接從床上自己滾了下去。

沒有地毯，程夏摔的實實在在，撲的一聲。

喬野摁亮臺燈，食指從臉上一帶，流的一抹殷紅。他半聲不出，看著地上的程夏，眼睛里幾乎是涌出些暴戾的東西了。

程夏覺出這回沒有更狠的氣勢肯定要被喬野整得更慘。他腦子冷靜下來，在喬野發狠之前一個箭步沖過去，狠狠地將床頭柜上自己睡前還抱著喝水的大玻璃杯摔在腳下。

足夠駭人的一聲，玻璃碎了一地。

程夏紅著眼睛去扯脖子上的紗布，他的傷好了很多，但暴于人前，仍是可怖的一道痕跡。

“這是在喬銘那里弄的，我自己弄的，你知道因為什麼嗎”程夏的字吐的清晰緩慢，裹著輕煙的妖蛇般直往喬野耳深鉆。

“你哥找人干我，”程夏冷笑：“我被摁在地上的時候整個人都發懵發冷，一圈綽綽的人影，幾個人我都不記得了。很惡心，惡心的要命，我就用自己藏過的一塊碎瓷片，直直往脖子里。”

喬野打了個冷，嗓子里低低出來：“…對不起。”

“那些事有什麼好對不起，又不是你做的。”程夏對他幾乎是出一個溫的笑，但轉瞬就冰冷下來：“但你現在和那些人有區別嗎嗯”

喬野徹底被擊垮了，肩膀可憐的慫著，佝著腰，他臉上的已經流到了邊，看起來十分的可憐。

他翻下床去拿笤帚什麼的收拾一地狼藉，一副想跟程夏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麼的樣子。

程夏知道唬住了他，冷哼了一聲坐在床上，拽過被子裹自己又躺下睡下了。

一個喜歡你的人，只要你不喜歡他，無論什麼事，從來只有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道理。

只是這次事讓程夏的迫更強了，他一定不能等了。必須出去。

他在這里待了小半個月，無論李澤坤有沒有事，這段時間就是極限。他不能完全等人來找他，什麼事都要自己留點后路。

可程夏所能選擇的方式實在，家里有監控，平時院里都很可以出去。最后想來想去，只能選擇本最低又安全的。雖然很俗套。

冷水淋在上的覺非常不好，恍惚間甚至勾起很多程夏不想回憶的遇到李澤坤之前的事。

冷意不能讓他更清晰，程夏的腦海很混，他在思考一些很危險的，甚至有些離正常人類道德規范的事。

比如，如果李澤坤不在了，他是不是就只能被喬野綁著過一輩子。

但他很快回了神，跌坐在地上狠狠了自己一耳。

渾著將洗手間的窗戶敞大，冷風灌進來，程夏的臉更白了。他咬著牙站在風下，堅持的很勉強。

怎麼可能會有別人了啊？他這一輩子是李澤坤從黑暗里牽著小指頭帶出來的，李澤坤要是敢走在他前面…程夏估計弄不死喬銘也要先捅死喬野給他陪葬，最后自己再去陪他。

愿意為他重新走進黑暗里。

就是這樣他。

程夏那天夜里就病倒了，他心里本就抑，病一上來，都不用多去偽裝煎熬。病來如山倒，程夏意識恍惚間想起自己并不是個生病的人。

病不起，也沒有養病的時間和力，他記得高中的時候假期里一邊在小飯店后廚一個接一個不停的刷碗，一邊里背著七十二篇高考要考的文言文和英語句型，直到下班時老板瞥見他蒼白的臉，多問了幾句才發現他已經燒到三十九度。一切其實都可以忍。

他也許不是個福命，套牢李澤坤之后被養的連個咳嗽都要被當天大的事全查一遍，后來還是得了白病。

就說人怎麼能跟天爭他竟然死在骨髓移植之后。

程夏燒糊涂了，喬野給他裹長羽絨服摟懷里急得不知道怎麼好的時候，就聽程夏里一直在含糊地低聲喃喃：

“我不想死…”

不想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