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鳶看著楚影熙的臉,再次抬手,將落的眼淚干凈。
“好,我答應你,但你也必須答應我,慕寒琛一醒,你就馬上離開,回到M國,或者其他地方也可以,總之不能讓他們知道你還活著,也不能再生出回到慕寒琛邊的心思。”
楚影熙微微蠕,眸閃爍,聲音沙啞,卻語氣堅定,“好,我答應你。”
戚鳶又問,“那墨淵呢,你打算告訴他嗎?我能看出來,他很喜歡你,不然也不可能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去救你,對他,你打算怎麼辦?”
楚影熙低垂著眼眸,緩緩開口,“這次我回國的事,肯定得告訴他,這也瞞不過他,我明天會跟他說的。至于之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現在短時間沒法接一段新,這個我也會跟他說清楚的。”
說到這里,楚影熙抬眼,看著戚鳶開口,“小鳶,一個人太累了,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戚鳶看著楚影熙的眼睛,里面很黯淡,好像已經發不出了。
星宿的隕滅,不過如此。
什麼時候才能等來有花開的春天呢,那也得撐過荒秋后的寒冬,得勝過鋪天蓋地的風雪,得熬過無數次寂寥寒冷的黑夜,得有等到黎明的期盼和信心。
戚鳶的眼眶跟著楚影熙紅了,就是太懂,才說不出一句話。
楚影熙和慕寒琛,這一路的波瀾曲折,任誰看了都沒法平靜,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陪伴和守護。
其他的,都得看自己熬過去。
這種事,誰能替得了誰呢?
就像此刻,自己都是一團糟,每天都重復著同樣的事,也重復著同樣的煎熬。
對于戚越辭,放了不甘心,抓住又難過。
只能輕輕抱住楚影熙的腰,給一點安,其余的,也做不了什麼了。
第二天,墨淵一大早就來了,提著早餐。
大概是好好睡了一覺,眼底的青沒有了,疲憊一掃而空,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桃花眼里帶著淺笑,紅艷的薄上挑,迎走過來,像是電影里出場的主角,自帶環。
“姐姐,有沒有想我?”
又來了。
楚影熙否定的語氣像是冷的渣男,很果斷,“沒有。”
“啊?好無啊……”墨淵做出一副傷的表。
楚影熙笑著沖他挑了下眉,“你昨晚在我睡覺之前走的,現在我剛睡醒就來了,哪有時間想?”
“說的也是,但是,夢里沒有想嗎?”
“沒做夢。”
戚鳶昨晚是在陪護床上睡的,從浴室洗漱出來,看到桌上的早餐,笑著看旁邊的墨淵。
“墨先生來這麼早?”
墨淵罕見的含蓄了,“沒多早,戚小姐趕吃早餐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戚鳶也不客氣,翻開早餐,毫不吝嗇地夸,“種類很多啊,聞著還香的。”
然而,這些又香又致的早餐和楚影熙沒有關系,楚影熙的依然是白粥,不過吃的還開心,其實現在并沒有什麼胃口,只是填飽肚子罷了,吃什麼都一樣。
吃完早餐,戚鳶就找了個借口出去了,給楚影熙和墨淵留下獨的機會。
楚影熙看著坐在旁邊的墨淵,臉上沒有了之前的輕松,開口道,“墨淵,我得回A市一趟。”
墨淵削蘋果的手一頓,抬頭看楚影熙,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但還是問出來了那句,“為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瞬間,楚影熙有些不敢看墨淵的眼睛。
可是,必須說。
“你放心,我已經對慕寒琛斷了念想,不會想著再和他在一起。
但是,他現在都沒有醒過來,之后的一個月都是危險期,我做不到在這邊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繼續生活。
我得回去,親眼看著他醒過來,我才能放心。
他好好活下來了,我們兩個才能真正地解,往后余生,彼此安好。
你能明白嗎?”
楚影熙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墨淵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楚影熙會醒過來,是聽到慕寒琛救回來的消息,如果慕寒琛還是沒撐過危險期,那大概也活不下去。
他們之間包含了太多太多,不單單是與恨,痛苦,矛盾,愧疚,懊悔,瘋狂,掙扎……
太過復雜,也太過難解,這是一場歇斯底里的糾纏,但凡有一方不愿,都沒法纏得這麼,這麼牢,這麼難解。
非得一場炸,一把火燒了,才算是刻骨銘心的結束。
但是這場烈火淬煉下的繩索,早就纏繞在一起,一人死,另一人也沒法生。
非得一起生,才能徹底離開,切斷過往,迎接未來,沒有彼此的新生。
那雙桃花眼中蒙上一層淡淡的水汽,好像蒙了煙霧的江南山水,其中的憂郁不言而喻,人單單只是看著,就生出一種幽深的凄落。
墨淵薄輕啟,“好,等姐姐的臉做完手后,我就送姐姐過去。”
千言萬語,此刻也只能凝聚一句,“謝謝。”
墨淵忽然笑了,角上揚,眼眸微瞇,里面好像有漾著月的湖水。
“姐姐,要是我早點遇到你就好了,比慕寒琛還早。”
楚影熙愣了一下,笑了,笑得視線模糊,知道眼睛里存蓄的那顆淚水落,墨淵的臉才清晰起來。
沒有說話,其實心里早就回憶起兩年前,在S市的時候,也曾這樣想過,同樣的念想。
可是,沒有上帝視角,已經改變的事實,也沒辦法回頭。
或許就像之前想的那樣,慕寒琛就是上天派來折磨的,讓又又恨,讓撕心裂肺,也刻骨銘心。
這場已經到了盡頭,兩個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互相糾纏了這麼久,此刻生不出別的心思,只想慕寒琛平安。
他平安了,就還有活路。
或許死亡是痛苦的終點,但是楚影熙還是希慕寒琛活下去,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沒有辦法想象沒有慕寒琛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的。
或許這是宿命,在楚影熙看到慕寒琛的第一眼,就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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