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鳴舉著傘倏地噤聲，沖他咧笑了笑。

這點子小雨比起邊境的風雪與雹子本不算什麼，謝晏川走到母二人前時，上的裳也只被打了淺淺一層。

“爹爹，你真的來送我去學堂啦！！”小月兒高興地撲過來抱住了他的，他順勢蹲下，將小丫頭抱了起來，攏在結實的臂彎中。

隨即那柄油紙傘籠便罩在了父二人的上方。

謝晏川不等對方發問，便先一步說道：“出來急，忘了帶傘……”

“大清早的讓燕郎君跑這一趟，辛苦了……”薛綰妤舉著傘，因著對方量實在高出許多，只得將手臂舉高了些，才不至于遮擋他的視線。

袖難免落，出一截纖細的皓腕來。

謝晏川的余瞥見這抹白膩之，眸微微一晃，下一瞬，瞧見巷口有人經過，便手將那柄傘接了過來。

“我來吧。”

他力氣大，單手托著沉甸甸的小月兒也不覺得累，另一只手便能騰出來給們打傘。

傘不大，薛綰妤與小月兒共用時尚且夠用，但與人高馬大的他一起用時，便顯得局促許多。

更何況兩人只見過兩面，陌生得，薛綰妤不好與他挨得太近，便不聲地往外移了移子，與他之間隔著幾寸的距離。

奇怪的是，雖然與他隔開了些距離，但雨卻并未落到的上。

抬頭往上方瞧了一眼，發現隨著的移，那傘竟然也跟著移了過來。

下一瞬，便見小月兒抱著自個兒圓圓的小腦袋喊：“爹爹，我被雨淋到啦！”

“是爹爹不好……”謝晏川干凈利落地認了錯，隨即便將小月兒移到了傘下。

當然抱著小月兒的他也跟著移了過去。

薛綰妤方才小心翼翼移開的距離登時便減了回去。

好在學堂不遠，一刻鐘便到了。

今日來的早，學堂里只有三個孩子。

小月兒自謝晏川的懷中下來之后，便拉著他的手，給學堂的孩子們介紹：“你們看，這就是我的爹爹，你們以后不準再說我是沒爹的孩子了！”

三個孩子都是一般大的年歲，心思單純，看到小月兒牽著手的這位高大俊朗的爹爹，立即圍上來，轉著圈的打量。

“你爹爹的真長！”

“你爹爹的手真大！”

“你爹爹真好看！”

而后又問小月兒：“這麼好看的爹爹，你是從哪里找來的？”

小月兒一臉驕傲道：“我在大街上撿的！”

孩子們竟然深信不疑：“原來大街上還能撿爹爹啊？”

“我以為只能撿小孩呢？我娘說我就是從街上撿的……”

“我爹說我是從水里撿的！”

“我不一樣！我爹說我是猴子變的！”

幾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自己是從哪里來的，小月兒扯著謝晏川的手，好奇地問：“那我呢，爹爹，我是從哪里來的？”

謝晏川看著兒朝一樣清澈的眼睛，笑著說：“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天降的禮一般，他忽然就有了這麼可的一個兒。

與學堂里的言稚語不一樣，往來送孩子的父母有認識薛綰妤的，便都好奇地留下來向打聽：“綰娘，這位郎君是？”

薛綰妤早先備好的說辭便派上了用場：“別聽小月兒說，其實他是我的前夫，來清州看看孩子，過些時日便走……”

其他人立即了然：“哦，原來是這樣啊……”

而后又問：“這麼好的郎君，當初怎的和離了？”

和離的理由自是多了去了，薛綰妤角微微扯起一個無奈的笑來：“也沒什麼，婆家不喜歡我罷了……”

學堂中被幾個孩子圍在中間的郎君，在話音落下時，朝看了一眼，眼神似有些古怪。

但一瞬后，又恢復了常。

薛綰妤與他對視了一眼，道：“走吧，咱們回去吧。”

謝晏川了小月兒茸茸的腦袋瓜，囑咐今天認真上課，這便要走。

小月兒拽住了他的角，仰頭滿是期待地問他：“那你下午能來接我放學嗎？”

“好。”謝晏川當然不會拒絕。

小丫頭歡呼一聲，才放開了著他角的手，興高采烈地投孩子群中。

檐外的雨未有停歇的架勢，謝晏川自然還是與薛綰妤執一把傘走了出去。

原以為兩人至能一起走到方才的巷子口，孰料才出了學堂的院子，便見陸回不知何時等在外面，一手執著竹骨油紙傘，另一只手中還握著一把，見他們出來，便將手中那把遞給了謝晏川。

“雨天路，燕郎君回去的路上慢些……”

第5章 沉住氣 放長線釣大魚

謝晏川接過陸回遞過來的那把傘，看向對方的目中便多了幾分凜冽之意。

對方卻渾然不覺一般，視線自始至終都在薛綰妤上：“當家的，咱們回吧。”

薛綰妤與他點了點頭，轉過臉來與謝晏川道：“燕郎君，今日這雨怕是難停，下午便不勞煩燕郎君辛苦跑一趟了，我會與小月兒解釋的……”

“無妨，我既答應了小月兒下午會來接，自當要守信用，畢竟……”謝晏川眸沉沉，哼出一聲冷笑，“薛娘子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下午終于停了雨，薛綰妤早早等在學堂外面。

小月兒喜歡放學之后立即就能看到，是以只要有空，都會親自來接。

不多時，那位燕郎君也過來了，手中拿著一對制作巧的磨喝樂，不似坊間所見到的那般泥塑的，瞧著紋理，像是金楠木所制。

不用問，這對磨喝樂定然是給小月兒的。

“燕郎君有心了。”

“無妨。”深邃的眼眸中，浮出的神卻是淡淡的，目只在面上停留一瞬，便向了學堂。

薛綰妤雖約覺得對方比起早上時似乎冷淡了許多，但想到對方只是來假扮小月兒的爹爹的，只需討好小月兒便足夠了，便也沒將對方的態度放在心上。

放學的時辰一到，安靜的學堂立即響起嘰嘰喳喳的喧嚷聲，孩子們宛若被出籠子的小崽一般，從學堂飛奔了出來，往各自的父母懷里鉆。

薛綰妤含笑看著小月兒背著小布包屁顛屁顛地跑向自己，然后一頭扎進了……旁那位燕郎君的懷里。

“爹爹，這兩個磨喝樂是給我的嗎？”

甫一被謝晏川抱起，小月兒便迫不及待的手去抓磨喝樂。

謝晏川將這對小玩意兒遞給：“自是給你的，喜歡嗎？”

“喜歡！”小丫頭一手抓著一個，歡喜的不得了，忽的摟住他的脖子，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謝謝爹爹！”

方才分明冷淡的眼眸登時被這個天真無邪的吻點亮，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也漾笑意，自角至眼尾，跟不要錢似的蔓延開來。

薛綰妤懷中空空，無奈捺了捺，頗有一種失寵的覺。

謝晏川抱著小月兒往回走，直至今天接的那個巷子口才停下，作勢要將懷中的小丫頭還給薛綰妤：“小月兒，爹爹就送你到這里……”

小丫頭果真不肯，摟著他的脖子不撒手：“不要，我要爹爹跟我一起回去！”

謝晏川輕聲哄：“小月兒乖，明早爹爹還來送你上學，給你準備禮……”

上雖是這般說著，實則心里也是不舍的，將小丫頭抱了又抱，才還給薛綰妤。

小丫頭扁要哭，在薛綰妤懷里不安分地撲騰著，著小胳膊要找他。

薛綰妤有些抱不，又不好將放下，否則定然一溜煙跑回去找“爹爹”了。

幸而有陸回出來迎們，將小月兒從懷中抱過去，低頭不知與小丫頭說了什麼悄悄話，小丫頭便不鬧著要找爹爹了，委屈地伏在他的懷中玩磨喝樂。

謝晏川瞧著他與薛綰妤并肩而行，一個姿如松，一個腰肢窈窕，背影宛若一對璧人。

那樣的松弛與信任，是薛綰妤從未在他邊有過的。

攏在袖口的手暗暗攥了拳，謝晏川長吁一口郁氣，按捺著想要破壞他們的沖，告誡自己須得沉得住氣，才能放長線釣大魚。

此后幾日，謝晏川每日帶著禮接送小月兒上下學，小月兒越發喜歡他，自然也越發不想與他分開。

于是他順其自然地提出帶小月兒去街上玩一會兒。

薛綰妤自是每次都跟著一起，后面還有兩個護院不遠不近地尾隨著，約莫是怕他將小月兒拐帶走。

謝晏川心中暗笑多心，但也不會帶小月兒玩太長時間，至多半個時辰便將還給薛綰妤了。

轉眼過去了七日，小月兒迎來了兩日的旬假，早早地便與他約定好，要一起去郊外踏青。

玉湖一帶桃柳濃，紅翠間錯，不僅有各類雜耍演出，亦有龍舟比賽可看。

謝晏川便選在這里，并且提前安排北鳴，讓他那日易容改妝，找準時機后，騎著馬去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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