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蘇頓了頓,展笑起來,不再說什麼,轉而手,輕拉接口細線,將紅繩系好。
種蘇的手擱在案幾上,沒有收回,李妄拿起另外一紅繩,握住種蘇手腕,慢慢的戴上去。他的手掌依舊干凈溫暖,只是與種蘇相的地方仿佛有種特別的灼熱。
有點,種蘇忍住沒有。
幸而李妄也未多停留,戴好之后便松開種蘇的手。
“嘿,還好看。”
種蘇端詳兩人手腕,他們都白皙干凈,紅艷艷的繩,搭配墨玉珠,襯在雪白的手腕上,有種極簡樸素卻意想不到的麗。
李妄目在兩人手腕上停駐片刻,角勾起。
“戴好,不許丟了。”
“遵命!”種蘇道,于是看見李妄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種蘇于是也跟著笑了起來,本來就笑,與李妄在一起后,每日如在中一般,更尤為笑了,而種蘇發現,李妄的笑容似乎也越來越多,雖在朝堂上,面對其他人時,他依舊一副冷峻模樣,但與相時,卻常常會出笑容。
隨著關系的改變,越相種蘇越漸漸發現李妄更多不為人知或者不曾示于旁人的方面。
李妄有時會坦直接的說出許多令人臉紅心跳的話語,有時則言簡意賅,寡言語,而有時則像眼下這樣,在某些地方有點年氣。
這種年氣并不違和,反而顯得他更為真實,讓種蘇覺到,眼前這個人不再是座上的九五至尊,而是一個名為李妄的人。
已正式夏,天氣熱起來,宮中樹上偶有網的蟬鳴,熾烈,照在高大樹木上,風一吹,樹葉搖,浮掠影。
流云殿殿頂上流水淙淙,自上而下傾灑開來,宛如山間瀑布,管道中儲有冰塊,亭中愈發涼意沁沁,猶如春末初夏。
夏后,各署的午憩時間延至一個時辰,是以種蘇能在流云殿多待一會兒。
李妄睡著了。
他放松閑適的依在墊上,手肘擱在案幾上,單手撐著頭,閉著雙眼,呼吸輕緩。
種蘇坐在李妄對面,一手撐著下,一手隨意擱在桌面上,食中二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桌面,幾乎沒有聲響,閑閑欣賞眼前的景。
他可真好看啊。
無論看過多回,看過多人,不得不說,李妄這張面孔都無可挑剔。
種蘇從前覺得李妄好看,便只是覺得好看,如今再看,便多了異樣的愫,只覺越看越好看,更多了很多以前不曾注意到的地方。
他的睫怎麼這麼濃,小扇子般。他的看著偏薄,實則形很不錯,上有微微翹起的弧度,更是男子有的紅潤,很的模樣……
種蘇隨意的看著,目悠悠然轉,忽然之間,停住了。
李妄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睜開雙眼,與四目相對,也不知看了多久。
種蘇心口驀然一,一時沒有移開目,亭中靜謐無聲,落針可聞。
“看什麼?”李妄薄微啟,嗓音帶著點午后的微啞。
種蘇被抓住,耳朵微熱,反而也不避諱了,笑著道:“看陛下。陛下,你真好看。”
兩人中間隔著一張小小的案幾,彼此面對面,李妄凝視著種蘇,聲音低而緩:“大膽。”
這不是李妄第一次這般說了,某些記憶從腦中閃過,時至今日,種蘇慢慢會到了其中的旖旎意味。
“妄議天子圣,”種蘇瞇著眼笑,輕聲道,“請陛下恕罪。”
李妄靜靜看著種蘇,片刻后,低聲道:“朕恕你無罪。”
接著,李妄的目緩緩下移,自種蘇澄澈明亮的雙目,至微小巧的鼻子,最后落在紅潤飽滿的上。
種蘇只覺李妄眼中似乎有只看不見的鉤子,不鋒利,卻撓人,令它走過的地方都泛起麻之意。
無聲照耀,蟬鳴忽然消失,天地間萬籟俱寂。
李妄上微微前傾,緩緩靠近,種蘇一不,仿佛聽見了兩不規則的心跳聲,如同驚濤駭浪,奔騰不息,又如千軍萬馬,破陣而來。
種蘇眨了眨眼,睫微,本能的就要閉上眼睛時——
“陛下,種大……”
譚笑笑的聲音突兀的打破這靜謐,又戛然而止。
種蘇馬上遠離案幾,坐好。
唰的一下,起風了,花木搖曳,仿佛靜止的時間回歸正常。
李妄形頓住,眼中艷褪去,抬眸,眼神冷冽,利劍一樣掃過譚笑笑。
譚笑笑手中端著托盤,里頭是新鮮的冰鎮水果,他遠遠看見亭中種蘇與李妄都坐著,似乎正在說話,是以方過來送東西,誰料來的太不是時候。
譚笑笑跪在地上,不敢說話。他還是有幾分聰明的,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不對,索什麼都不說,背上直冒冷汗。
過的片刻,聽見種蘇輕咳一聲,說:“正想吃點水果,陛下吃嗎?”
短暫的靜默后,李妄低沉的聲音響起,嗯了一聲。
譚笑笑大松一口氣,忙上前放好水果,死死低著頭,而后趕退下,遠遠避開。
種蘇撿了顆葡萄,丟進口中,微微清了清嚨。
李妄看向種蘇,目再度落在上,眼波微閃,無意識的抿了抿,最終垂下眼眸。
“陛下,那個……”種蘇吃過些水果,心緒逐漸平靜,進而想到一事,“譚總管與譚公公都知曉我的份了罷,關于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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