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種蘇不管了，開口道。

“噓，別說話。”李妄卻道，“安靜會兒。”

種蘇：……

兩人并肩坐在屋脊上，盈盈月籠罩在他們上。

萬籟俱寂，兩人都沒再說話，一起遙夜幕下的天際。

眼前是朗朗星空，皎皎明月，耳旁唯有靜，偶爾風過樹梢的聲音。種蘇慢慢心緒平復，與李妄這般沉默坐著，也并不尷尬，十分自然，就好像他們一直以來如此。

在這一時刻，種蘇忽然明白了為何與李妄能夠相，且哪怕背負著，哪怕提心吊膽，但與他相仍舒服自如了。

除卻本脾氣好外，更因他們脾相投，最重要是，李妄在種蘇面前所呈現的，是朝堂之外的另一面，那是他人無法看見，永遠無法窺探到的另一面。

這一面無論是否違和，是否難以捉，李妄都只展現在了種蘇面前。

種蘇曾經設想過，假若李妄非生于帝王家，或者說仍是太子，卻不是先帝先后那樣的雙親，他又會什麼模樣。

如今似乎有了答案。

或許是如李和，龍格次那樣意氣風華，芝蘭玉樹，有著開朗的個，更有可能就是眼前這樣的李妄，仍舊冷淡疏離，不可接近，卻驚艷才絕，翩翩如玉般。

答案已經不重要，哪樣的李妄都是很好很好的。

當一個人在另一個人眼中仿佛完無瑕，哪兒哪兒都好，與別人不同時，這其實是件很危險的事。

種蘇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卻只任它一閃而過，沒有做任何阻止措施。

怪就怪，眼下的氛圍太好了，不忍破壞。

月如水，靜靜照著并肩的二人，有那麼一瞬，種蘇覺得，就這麼一直坐下去，似乎也是可以的。

當然，他們沒有一直這樣坐下去，許久之后，風吹來，種蘇微微打了個冷，李妄注意到，便站起來，帶著種蘇下了屋頂。

時間倏忽而過，不知不覺間，竟已夜深，李妄著譚笑笑送種蘇回端文院去。

種蘇走后，李妄仍站在院中，看著種蘇背影逐漸走出長鸞殿，消失于夜幕之中，方收回目，重新抬頭看月。

月兒慢慢溜進云層之中，天空暗下來。

李妄寬大的袖袍中，微微捻了捻手指，低頭，角了，仍舊忍不住輕揚。

第77章 可曾婚配

“種大人，假日準備去哪里玩？”

這一日，同僚問種蘇。

“隨便逛逛吧。”種蘇說。

“種大人尚是第一次在長安慶祝陛下生辰吧，城就夠熱鬧了，倒可以好好逛逛。”同僚笑著道，繼而朝種蘇推介了幾值得一去的地方。

種蘇笑著點頭，表示記住了。

端文院上上下下彌漫著一輕松之意，早早理好公務，只待一到時間，便下值回家，接下來的假期。

這假期乃休沐之外另外的假日，當然人人歡喜。

七月，乃李妄的生辰，但李妄自登基后從不過生辰，連員們的生辰賀牒都一律免了，更別說生辰賀宴，取而代之的，是放兩日假。

于是這兩日便變民間盛會，民眾普天同慶，遙祝天子生辰。種蘇從前在錄州時也曾過過這一節日，到長安卻是第一次。

“這兩日宮中如何過？”

漫長的假前午后終于過去，所有人歡歡喜喜下了值，離開皇宮，種蘇去華音殿接貓兒時，隨口問起李琬。

“就那樣過呀。”李琬說，“跟平時沒有什麼區別，皇兄那人，你知道的。”

李琬原本想要今年熱鬧一點，上李和，一起陪李妄吃頓飯，或者與李妄出去宮外走走，卻俱遭到了否決。

“沒必要。朕很忙。”李妄頭也不抬的回絕。

李妄一旦決定的事無人能撼，李琬只好放棄。

“要麼，我溜出去，阿蘇你帶我去玩吧。”李琬嘆氣道，“宮中太無聊了。”

種蘇猶豫片刻，最近自己有事也沒怎麼陪李琬，李琬便又變孤零零一人，然而想了想，還是狠心拒絕了，如今在“懸崖”，自難保，可不敢再節外生枝。

“到時給你帶好吃好玩的。”種蘇安李琬。

種蘇抱著貓兒離宮，沿路走來，宮中什麼特別的裝扮都沒有，的確跟平常毫無二致。

回頭遙長鸞殿的方向，巍峨的宮殿屹立在夕中，一如往昔。

宮中平靜無波，宮外卻迥然不同，翌日種蘇起來吃過飯出得門去，只見街頭到張燈結彩，白日里燈未點亮，卻也足見盛況。

較之種蘇初上京那日見到的楊相壽辰的景，又自不同，是真正的普天同慶。

在錄州時，這兩日便像節日一般，而京城畢竟在天子腳下，那慶生的氛圍便更濃烈一些。

種蘇沿街漫步，到可見什麼天子祈福會，詩會，各酒樓茶樓也有相應的菜式與折扣，街邊的商家門口皆掛著紅的燈籠，或上祝福賀詞。

李妄不過生辰，他的子民卻自發為他慶祝。

“陛下還是很得人心的吶。”桑桑說。

這點說起來倒也頗為神奇，李妄幾乎未在民間面，民間至今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清楚，他也從未刻意籠絡民心，民間更有種種傳言，尤其對他繼位之事頗有微詞，更傳他弒父害母，暴戾兇殘，但總來說，卻仍擁護者眾多，尤其近幾年來，他在百姓口中威與名日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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