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蘇下午忙過,便去了華音殿。
“你終于來了。”
李琬等了種蘇好幾日,知道要先理公務,便不去打擾,見到種蘇十分高興,很快換了衫,來到后園空曠之。
雖說教蹴鞠只是個借口,李琬卻也確實想玩,種蘇便認真教。
李琬是個聽話態度端正的好學生,種蘇則是不藏私而又耐心的好教頭,兩人在園中跑來跑去,宮侍從們在旁觀看,不時發出笑聲與好聲,華音殿從未有過的熱鬧與歡欣。
“啊,不行了,我不行了。”李琬吁吁,滿頭大汗,熱的忍不住想吐舌頭。
“啊呸。”元姑姑忙連呸三聲,雙手合十請神明原諒,道,“公主休要說,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種蘇笑起來:“今天就學到這里。歇會兒吧。”
宮人們紛紛散去,不一會兒端來些茶水瓜果,放在樹下的小桌子上,李琬屏退所有人,跟種蘇躺在郁郁蔥蔥的草地上。
明的從天空頃灑而下,青草氣息十分好聞。
“好久沒有這麼高興,不,從沒有這麼高興過。”李琬躺在草地上,看著湛藍的天空,瞇著眼睛,“蹴鞠太暢快了,真好玩。你以后有時間就來陪我玩啊,我是說,你不忙的時候。”
“好呀,沒問題。” 種蘇點頭,也樂得能會兒懶,反正有文書在,也無人會說什麼。
李琬便高興的笑起來,很開心的看著種蘇,像從自己崇拜的哥哥姐姐那里得到了承諾一般,有種小孩兒純粹的喜悅。
“喝點酸梅吧,很好喝。”李琬說。
“好。”
被李琬知道子份后,種蘇反而可以毫無負擔的與李琬相了。孩子間的友誼有時候很難,有時候卻又特別簡單,只要合眼了,馬上就可以親起來。種蘇與李琬不過幾日,彼此間便十分稔與自然。
“京中那麼多高門貴,聽說從前也來宮中參加過皇宴,游玩過,你沒有認識過嗎?”種蘇此問只是覺得李琬太過孤單,不說閨中友,這麼多年怎會一個說得上話的同齡人都沒有呢。
“們瞧不上我,當面畢恭畢敬的夸贊,背后卻說煩得很,不是家中要求,才不愿意理我,還說我不過是命好,否則哪里比得上們。”李琬輕輕說,“們說的,被我聽見了。”
種蘇輕輕李琬的手。
“沒懲戒們一番?”這種事向來可大可小,真要計較,那些貴的這番話也足夠治罪,不過種蘇猜測李琬應當什麼也沒做。
“我不知道怎麼罰,我當時好氣呀,明明之前我送給們胭脂珠釵,們都高興的很,說不甚榮幸,怎麼轉眼便說我壞話呢。”李琬皺了皺鼻子,說,“我就走出去,走到們面前,讓們把方才說的話,一字不的再說一遍。”
“……然后呢。”
“不說不讓走,們沒有辦法,只好重復了一遍。然后我說好的,我聽清了,你們走吧。然后們便都哭了,跪在地上求我,千萬別告訴皇兄。我沒有告訴皇兄,但以后們再也沒來過宮中了。”李琬微微聳肩,眉頭揚起。
當然,也不是所有貴皆如此,運氣不好,剛好遇上了那些,后來也有其他人再進宮中,李琬卻再無那份心了。
種蘇可以想象到當時的場景,眾被迫重復了一遍“壞話”,而后向李琬求饒,千萬不要告訴李妄,李琬卻不搭理們,們回到家中提心吊膽等了數日,并未等到圣怒,然而卻再也不敢,也無再皇宮院。
種蘇不得不重新打量李琬,看來小乖乖公主偶爾也是很厲害的嘛。
“你手上的傷好了嗎?”李琬問。
種蘇捋開袖,給李琬看,李妄送的那藥很是靈驗,涂了兩回便淤青盡消,現在手腕上勝雪,毫無瑕疵。
“那時聽說你傷,我原本也要給你送藥的,不承想,皇兄卻捷足先登。”李琬面紗已摘,雙眼轉來轉去。
種蘇發現,李琬的眼睛跟李妄很像,兩兄妹都是桃花眼,眼珠子黑漆漆的,尤為黑白分明,只是兩人氣質截然不同。一個清澈純真,一個銳利冷峻。
“唔,公主大人想說什麼。”種蘇喝了杯酸梅,里頭加了許冰塊,簡直舒爽的不行。
李琬嫣然一笑:“你說,皇兄是不是喜歡你啊?”
種蘇噗的一下,差點一口噴出來,嗆的直咳嗽。李琬慌忙給背,“你不要激,不要激,我只是猜測,說著玩兒的。”
“這可不好玩兒。”種蘇咳的面頰發紅,終于止住,瞪著李琬,“這話要被外人聽見,可是要命的,拜托,公主殿下,不要說。”
“我又不會跟外人講。”李妄不算外人,乃當事人,不過李琬不好告訴種蘇,已問過李妄同樣的問題,畢竟種蘇以后還要跟皇兄見面,又是孩兒,免得相對尷尬。便只是說:“你不覺得很可能嗎?”
種蘇額,“哪里來的可能。”
“我從未見過皇兄對其他人像對你這般,出宮游玩,一起吃飯便也罷了,一點小傷居然都會注意到,特地送藥,實屬不可思議。”
蹴鞠結束那日,李琬聽聞種蘇手腕傷,便想著人給種蘇送點藥,卻未趕得及,種蘇已經出宮而去,倒見了譚笑笑,方知正好李妄遣他送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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