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譚公公。”種蘇忙道。

“種大人不必謝奴，奴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這藥是……”

譚笑笑笑瞇瞇道：“當然是陛下讓送來的啊。”

第56章 當頭棒喝

宮中人影憧憧，眾人各自紛紛離去，殿側偏僻暗，一棵大樹郁郁蔥蔥，如同一把大傘籠罩下來，樹下兩道影，幾乎要溶于這夜之中。

“種瑞……”

王道濟略蒼老的聲音低低傳出，口中念出這個名字，帶著揣之意，“這人風頭近日愈盛，陛下對的寵信，超乎預料，如今朝中新臣，無人能及。你如何看？”

“王相所言極是，的確如此。”另一道年輕嗓音低聲回道。

“此人可能為我們所用？”王道濟問道。

年輕聲音頓了頓，回答道：“似乎沒有加進爵的野心，亦不貪圖錢財，迷，恐不易收用。”

“倒頗為奇特。如今這樣的年輕人很了。”王道濟捋捋花白的胡須，點點頭，仿佛欣賞，接著道，“然而但凡是人，總會有缺點，有些不為外人能道之。”

年輕聲音沒有說話，黑暗中保持了沉默。

“再觀察一段時日。”王道濟說，“這件事我會著人理，你做好自己的事，將至最后關頭，萬事謹慎，不得有誤。”

“嗯。”年輕聲音低聲嗯了聲。

“辛苦了，最后還得靠你吶。”王道濟的聲音毫無，平鋪直敘，拍拍那人的肩頭，從樹下走出，繼而緩步離開。

過得片刻，樹下走出另一道影，昏暗的線籠在他年輕的軀上，面容一片模糊，他稍站了會兒，而后抬腳從容離開。

龍格次離開那日是個大晴天，普照，萬里無云，天空蔚藍而純凈。

這讓種蘇想起與龍格次初識那日，也是這樣的晴天，那時鶯飛草長，正是百花盛放之時，說起來，自上京后，長安的天氣便多是晴天，令人心遼闊舒暢。

種蘇與李和，裘進之，許子歸幾人，紛紛前來送行。

城門開，三千龍武軍列陣城門外，威風凜凜，龍格次牽著高頭大馬，所帶隨從們遠遠站著，等候龍格次與他長安的朋友們話別。

“此番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龍格次拱手，面不舍，然而比之這份不舍，面上更多了份躊躇滿志。

昨日他又專門進了趟宮，特意再次朝李妄辭行，又談了許久，想必做出了更詳細周全的契約協議與部署，這令他更多一份勢在必得之意。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亦時有重逢之時。”李和著皇子朝服，既來替君送行龍武軍兵士，亦來送別好友，說，“下回再見，恐要稱一聲焉赭王了。”

“借你吉言。”龍格次朗然而笑。

龍格次拱拱手，依次跟眾人告別，種蘇以為龍格次與許子歸定有一些話說，畢竟他與許子歸認識最早，平日在一起的時間亦最多，然而兩人只是拱手躬，互相道了聲珍重。或許男子間本就如此，許多話不用特別言語，亦或許他們早已私下說過，此時無須再多言。

反倒是面對種蘇，龍格次格外多停留了會兒。

“若我生在大康，能與景明早些相識，想必會是一輩子的朋友。”龍格次說。

這是非常高的贊譽了，種蘇心中著實，短短時日，能夠認識結這些朋友，也是十分高興的。

“一日為友，只要心靈相通，哪怕相隔萬里，仍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種蘇笑著道。

種蘇跟龍格次還是投緣的，龍格次直爽率，為皇子，卻毫無架子，平易近人，不論份，只論個，也是位很好的朋友。

“景明說的是。”龍格次看著種蘇，張了張，似想說什麼，卻又言而止。

種蘇眨眨眼，怎麼了？

龍格次言又止，猶豫再三，終于最后說道：“景明吶，我是希你好的。回去后我會向我們真神為你祈愿，愿你一生安好，幸福。”

種蘇莫名，這話似乎沒什麼不對，不對的是龍格次這神態，難免人莫名其妙，仿佛這話還另有深意似的。

種蘇正要問，龍格次卻已轉，翻上馬。

“諸位，珍重！來日再會！”

龍格次騎在高頭大馬上，一甩鞭，馬兒嘶鳴，馬蹄揚起，帶著他奔騰而去，他后眾人紛紛揮鞭，隨他馳出城外，揚起一陣輕煙。

種蘇等人站在原地，目送龍格次一行漸行漸遠，漸漸變無數個小黑點。

種蘇遠遠看著，龍格次這一去，說是日后還有重逢之時，然而究竟在何時，卻未可知，畢竟世事無常，哪怕他最后真做了焉赭王，也不見得能夠親自來京，等他來時，種蘇亦不一定還在長安。

這世上任何一種離別，總會令人幾多惆悵。

種蘇忽然想到了自己，與龍格次不過短短時日便覺得不舍，待得兩年后，倘若能夠全而退，又能舍得這里的這些人嗎？

尤其是李妄。

李妄是種蘇最提防最警戒最害怕的，然而與此同時，卻也是在他上傾注最多注意與心力的，到了那時，真的能夠完全毫無牽掛，輕輕松松的一走了之嗎？

……當然，為了保命，應該還是能夠狠下心來的。

送走龍格次，種蘇一行人打馬回宮。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