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譚德德又咳了一聲。
一聲驚醒夢中人,眾人終于反應過來,嘩的一下散開,整袍的整袍,上岸的上岸,水聲嘩啦啦響一片,眾人紛紛從池中爬了上來。
“陛下!”眾人行禮。
李和帶頭站在最前方,小心道:“陛下怎麼忽然來了,也未通報一聲,未能遠迎……”
李妄沒有說話。
在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覺到了不妙,李妄的神很沉靜,也并未發火,但周卻彌漫著一山雨來風滿樓的威迫,怒火被強,仿佛有什麼東西即將呼之出。
眾人瞬間冷靜下來,想起李妄喜靜,方才大家一時忘形,實屬有些吵鬧,或許吵到他了?然而這里又不是政殿,誰也沒想到他會來……
“陛下,這溫泉池當真名不虛傳,令人不釋手。”龍格次的聲音打破這沉寂,“小王不請自來,還陛下莫怪。”
“龍殿下遠來是客,理應招待。”李妄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平緩,淡淡道,“都不必多禮,起吧。”
李妄的目從眾人上一掃而過,落在種蘇上,種蘇站于眾人中間,低眉垂目,衫倒都整齊。
“招待好龍殿下。”李妄最后代了句,所幸并未發作,澆眾人一盆冷水。眾人恭送,李妄轉離開。
所有人松了一口氣,然而李妄走出幾步,卻又停下,說:“種卿不是要去太醫院?怎麼,還沒玩好,舍不得?”
“啊,對!”突然被道,種蘇忙道,“是,微臣這就去。”種蘇忙整了整衫,跟在李妄后,匆匆離開。
余下其他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完了完了,我完了。”裘進之著裝,衫凌,面上妝容暈染的五六,哭喪道,“陛,陛下怎麼會來?以后我要如何面對陛下啊。”
眾人頓時笑起來,裘進之也倒霉,竟然裝被皇帝陛下撞了個正著。
“裘大人倒也不必太擔心,我看方才陛下并未怎麼注意你,反倒是孫校尉,陛下貌似盯了你好幾眼。”一人道。
“對,我也看到了,孫校尉,你做什麼了?”另一人也道。
“啊。”孫延剛未隨眾人笑裘進之,正在發愣,還以為是自己錯覺,原來其他人也看到了,并非他錯覺:陛下確實盯他了。
彼時想起陛下的眼神,還脊背發涼,那不聲而狠厲的一眼,仿佛帶著殺氣,令他頭皮發麻。
我做什麼了?
我什麼都沒做啊。
孫延看著眾人,一頭霧水。
龍格次一直笑呵呵看熱鬧,旁觀了全程,著李妄與種蘇走遠的背影,若有所思的下。
這邊廂,種蘇終于得以,從后園出來,心中暗松一口氣。然而很快發現,眼前的局面也并不樂觀。
離開溫泉池后,李妄走的很快,袍角帶起一陣風,目不斜視,似乎已忘了后還跟著人。
種蘇小跑著跟隨,方才鬧過一陣,氣息尚未平復,如此疾行,竟有些氣吁吁,所幸前面便是分道去太醫院的岔路口。
“陛下,微臣便在此……”種蘇開口道。
“去哪兒?”李妄稍稍停步,并未回頭,聲音寒意沁沁,“滾過來。”
種蘇:!
種蘇一凜,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大怒氣,剛剛明明沒事了啊?為何這會兒沖著一人?
李妄說完這句,已經走了,君有令不敢不從,種蘇只好趕跟過去。
一路來到長鸞殿。
殿門大開,隨著季節轉換,殿中厚厚的地毯已換薄毯,腳踩上去仍落地無聲,種蘇下擺與鞋子上浸了,行走間留下一串串水跡。
李妄一手負在后,大步走回榻上,重重坐下,案幾小爐上溫著茶水,譚德德忙倒了一杯,李妄一口氣喝下一杯,將杯子重重一放。
砰的一聲,在寂靜的宮殿中分外突兀,清晰。
宮人們皆是一瑟,紛紛低下頭。
“陛下?”種蘇小心道。
誰都看得出來李妄在生氣,且氣的不輕,從未有過的嚴重。
譚德德與譚笑笑對視一眼,眼神飛速換。
譚笑笑:師父,陛下又氣哄哄了。
譚德德:這次是氣沖沖。
譚德德若有所思,這一回,他終于有點覺到譚笑笑上回所說的“不一樣”了。
第二回 ,這是第二回李妄不一樣的生氣,生氣的對象依然是同一個人。
李妄何止是氣,此刻簡直怒火中燒,仿佛連帶這些日子以來所有不知所起,莫名的,克制的那些煩躁與怒氣,都在這一刻全部匯聚到了一起,猶如萬條河流奔騰海,積聚汪洋,怒氣值到達了頂峰。
似狂風境,掀起驚天巨浪。
在這其中,有些什麼東西仿佛即將噴薄而出。
溫泉池中,種蘇被人圍在中間,拉扯推搡的畫面猶在眼前,自方才見過,便一直未曾消失。
那手,那赤的膛……
李妄瞇起眼眸,眸中暗流涌。
想把那人殺了。
把他們通通都拖出去,打一頓,不,通通殺掉算了。
還有……
種蘇站在殿中,認識李妄這麼久,不說宮外的“燕回”,即便在宮中,也從未見過李妄這般生氣,不免有些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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