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瑣事繁雜。”李妄簡單答道。
今日按原計劃,應是種蘇帶李妄去其他地方走走,但眼下種蘇哪有這個心思,于是便隨意走了走,而后進一間酒樓,點了些吃食,邊吃邊說。
種蘇落座時微微頓了頓,而后慢慢坐下。
“怎麼了?”李妄注意到,問道。
你打的啊……種蘇面帶微笑,答道:“前幾日不小心扭了腰。”
李妄點點頭,又問:“請過大夫?”
種蘇:“請過,開了藥,呵呵,小事而已,過幾日便可痊愈。”
“今年的百朝會已過,記得你在書省任職,如何,可順利?”李妄喝過茶,手中把玩著小茶杯,似隨口問道。
來了。種蘇知道他一定會問。
種蘇微微松了口氣,這問話更驗證了李妄確實沒有去細查“賈真”未職的事宜,而是選擇直接問。
“哎,忘了告訴燕兄,我回捐了。”種蘇道。
“為何?”李妄看著種蘇。
“其實做本來也非我愿,來過長安一趟,更覺不太合適,想來想去,索不做了。”種蘇盡量說的模糊,未免出現。
“不合適?”李妄仍看著種蘇,道,“沒有人生來便會做,學便是。”
種蘇笑著擺擺手。
李妄略略沉,又道:“被那日綁架之事嚇到了?”頓了頓,李妄繼續道:“朝廷已懲戒和整治過,日后不會再有那種事。你不必因此而…… ”
“沒有沒有。”種蘇忙道,“不關它事,實乃我個人原因。”種蘇停了停,笑著道,“這次來京,沿途看過不風景,再見長安繁華,忽覺天下之大,很想去看看。”
這是一個借口,卻也正是種蘇曾經心頭的念想,而與李妄認識以后,目前一起所做之事不外乎吃喝玩樂,此言倒與種蘇脾相符,不會引起懷疑。
“你要走了?”李妄正喝茶,驀然停下。
種蘇心中有點繃,面上不顯,若無其事般點點頭:“啊,對,趁如今年輕,想四方云游一番,以后家,便沒有時間了。”
這也是今日種蘇跟李妄見面的另一個目的。以后還要以賈真面容和份與李妄見面嗎?實在太冒險了。與他斷掉關系,賈真“消失”才是正確的選擇。
且要“消失”的合理,正當方可。
一聲不吭的消失顯然不可取,這樣當面告知他,以云游的理由離開,按理說,是很正常,也最能接的。
李妄手頓在半空,緩緩放下,黑沉沉的雙眼看著種蘇,那神出乎意料,顯然沒想到會聽到這個消息。
種蘇表面鎮定,實則一直切關注李妄面上神,言語謹慎,見李妄未說話,便微微起取一盤點心,以免冷場,落座時忘記輕重,不小心到傷,不輕嘶一聲。
李妄看著種蘇,雙眸微微一瞇,忽然想到什麼事。
“你的傷到底怎麼回事?究竟是自己扭傷,還是被人所傷?”李妄的目落在種蘇臉上,看著的眼睛,“賈真,說實話,不要跟我撒謊。”
這是李妄第一次種蘇名字,雖是假名,卻也令心中一凜。
說實話,不要跟我撒謊——
我也不想啊,種蘇心中暗嚎,然則說了一個謊言之后,便得用無數個謊言添補,別無選擇。
種蘇道:“燕兄何出此言?誰會傷我,長安城里我統共都不認識幾個人呢——燕兄還記得那小貓嗎,它爬上樹,我去抓,結果便……說起來,它方是罪魁禍首。”
李妄仍沉打量種蘇神。
片刻后,似相信了這個說辭,淡淡道:“若有人欺負你,不必瞞。我……我家尚有些余威,可替你料理。”
種蘇心中有苦說不出,只得笑起來,說道:“多謝燕兄。不過當真無事。”
種蘇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明朗,李妄點點頭,終于相信了,不再多說。
“來,嘗嘗這水晶糕,口很不錯。”
從前兩人一起時,偶爾也會出現片刻的靜謐,并不覺任何尷尬,現今種蘇卻十分害怕冷場,稍有停頓便馬上讓李妄吃喝。李妄倒一貫的配合,依次吃過,喜歡的便多吃一點,不喜歡的便淺嘗輒止。
“決定好了?”李妄忽問道。
種蘇反應很快,點點頭,“是啊。”
“預備先去哪里?”
種蘇事先也有所準備,答道:“想先去最近的檀州看看,據說那里產饒,天杰地靈……燕兄可去過?”
李妄淡淡道:“知道。好地方。”
種蘇笑道:“想來燕兄也不曾去過,待我看過后,到時來信告知你詳細。”
李妄卻仿佛興趣缺缺,沒有說話。
“何時走?”李妄又問道。
“還未定好呢。”種蘇不敢說的太,怕萬一生變,“定好了告訴燕兄。”
李妄微微垂眼,又不說話了。
種蘇一直盡力表現自然,意圖和從前一般,然而席間的氣氛卻顯而易見的微微凝滯。
緣由主要在于李妄,他的面并未變的難看,只是周彌漫著一低落的氣。
種蘇仍竭力東拉西扯的說著話,李妄間或應答兩句,更多時候沉默以對,不怎麼說話,眉心輕微皺著。
“一定要走?”李妄再次主開口道。
嗯?種蘇說了半天,卻未料李妄又回到這個話題。這已是他第三次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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