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這一切都未發生。
接下來,種蘇還得賭一把。
是坦誠當日“罪行”,解釋清楚當時形,然后跪地求饒,請求寬恕“猥”龍之罪,還是只字不提,干脆裝作不知?
種父曾經說過,許多人對曾經的某些窘事糗事或者錯誤念念不忘,很多時候并非因為那事本,而是因為那些事帶給人的種種覺。事過去后,再舊事重提,無疑是重揭傷疤,令人再驗一把當日的覺。這是十分不對的。
或許聽起來有些矛盾,但確是復雜的人。
種蘇倘若現在坦誠,解釋了他會聽嗎,聽了會信嗎?恐怕只會認為是狡辯,反而更激起他的回憶,引發怒意。
若抵死不認,一方面不會勾起傷疤,更不會坐實“罪行”,另一方面也在晦的告知對方:自己將永遠三緘其口,已然知罪,絕不敢泄半分。
沒有時間多做細致周全的思量,種蘇冒險做下這個決定,賭一把李妄非殺人不眨眼的暴君,賭一線生機。
“微臣與陛下先前從未見過。”種蘇道。
角落里四腳神爐鼎飄出縷縷香霧,李妄眼睛瞇了起來。
這人若敢求饒,敢重提那日之事,便立刻割了的舌頭,斬去手指,再殺了……然而種蘇的話語卻出乎意料,膽子很大,竟敢來這一招,卻的確是個聰明的招數。
就這麼殺了這個賊,倒便宜了,也難得堵那些悠悠之口。且先留著,日后自有錯有憑有據堂而皇之的懲治。
“來人。”
片刻后,李妄畔噙著冷笑,下令道:“拖下去,先杖四十。”
種蘇聽到那句“來人”,心頭巨震,全發涼,再聽到“杖四十”,頓時大松一口氣,知道自己這條命算是暫時保住了。
然而,等板子打到上時,才知道錯了,可能還是會死。
“啊——”
一聲慘驀然響起,高響亮,直要響徹云霄,慘絕人寰,驚起樹間鳥兒,紛紛展翅驚恐飛起。
怎麼會這麼痛?!
種蘇小時候不是未挨過打,雙親雖更寵些,但犯了錯,也一樣挨打挨罰,絕不姑息,然而生平未挨過這麼重的板子,這才知道為何會有杖斃這種刑法,果真是能打死人的。
太痛了啊啊啊!
行刑之就在殿外,種蘇原本還想努力忍著,然而第一下就讓猝不及防,徹底喊了出來——實在強忍不住啊。
啪!
第二板下來。
李妄坐在殿中,譚德德奉上茶水,正要喝,那震天的慘聲傳來,這皇宮寂靜慣了,從未有人敢發出這種大喊,李妄實屬頭次聽見,如魔音耳,手一抖,茶水灑出來些許。
李妄蹙起眉頭。
第二板。啪。
“啊!”
隨之而來的是第二聲慘,依舊高,卻戛然而止,仿佛被猛然掐斷在嚨中。
李妄冷眼看向殿外。
譚德德忙走出去察看,一會兒后回來,回道:“陛下,種大人暈過去了。”
這便暈了?
李妄起,邁步走出殿門,來到殿外,種蘇躺在行刑的杖板上,已然暈了過去,兩只手臂綿無力的垂在兩旁,臉發白。
行刑的兩個侍衛站在兩旁,面面相覷,也是第一次看見兩杖便暈過去的人,頗為為難。剩下的三十八杖還要不要繼續?只怕打完這人便沒命了。
這也太不經打了。
事實上,種蘇今日天未亮便起床,起的太早沒胃口吃飯,原想著半途買點吃的,然則第一次進宮,欠缺經驗,耽擱了些時間,最終未能進食。
之后在太底下站足了幾個時辰,又又,再經殿上“相認”一事,當真生死驚魂一刻,心緒大起大落,提心吊膽,所謂急怒攻心,急火燒心,兩板子下去,直如雪上加霜,暈死過去實屬正常。
“陛下?”侍衛小心請示。
李妄一手背在后,居高臨下的看著種蘇蒼白面頰,半晌,冷哼一聲:“余下的板子先留著。”
“是。”
譚德德忙命人過來,種蘇份好歹是朝廷命,還是得好生照料,當下囑咐兩句,讓人好生送出宮外。
侍衛們撤了杖,紛紛離去,殿中恢復一貫的寂靜。李妄仍站在殿外,照在地上,投出長長的影。
李妄面沉如水,這賊既已找到,便不必急,初始的震驚與憤怒稍稍緩解,取而代之的則是另一煩躁。
“如何?”李妄冷聲道。
譚德德知其問的何事。今日李妄在朝上見完書省所有人,卻未見到想見之人,當時臉便十分不好。剛剛下朝后,李妄第一件事便是令譚德德去查,聽問,忙躬回答。
“回陛下,查到了。那位大人回捐了,緣由不知,只說因個人原因。”譚德德道,“因是回捐,名冊并未在戶部保留,不知。若要細查,也是能查到的,不過需要一點時間。”
回捐?
李妄眉頭微皺,背著手,走了兩步,捐納之事向來皇帝不沾手,雖然早晚會整治這事,但眼下還騰不出手來,時機未到。倘若去查,定會引起各方猜測,說不定會波及到賈真上,查出他與賈真的往來關系……
為何回捐?平日賈真并未半分,或許正是因為綁架之事,到驚嚇,不愿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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