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皇帝重視科舉，其反面態度正是對捐之制的反，不滿和打。

種蘇說的“不算多”，較之以前相比，的確不算多。

“種公子，里頭請。”

種蘇跟隨仆役來到主事府正廳，廳上坐著名中年員，正襟危坐，一旁還坐著名下屬，面前置一名冊。

“錄州錄縣人士種瑞，拜見主事大人。”

中年員抬起眼皮，看了眼種蘇，嗯了聲，繼而一點頭，種瑞便遞上名帖，中年員看了一眼，由旁下屬，下屬對照名冊核對一遍，而后畫了個勾，再示意這便可以了，可以走了。

種蘇行禮，退出正廳。

這便是所謂的認門庭，不比科舉學子們拜座主，是真正的學子與主考間的誼聯絡，日后相互依傍，提攜等，捐們的認門庭不過是來認個主，走個過場，知道你從哪里捐的，認個主，日后別站錯隊，萬一有什麼事，知道找誰。

當然，最好沒事，畢竟捐的都是小，虛職，除非能堪大用，否則誰耐煩幫你管你。真出了事，說不定為保自，省卻麻煩，先于他人對你出手都有可能。

惹事，規規矩矩本本分分最好。

當然，如果你能平步青云，為可用之才，又另當別論。

這戶部主事乃當朝右相王道濟的門生和下屬，既由他經管捐一事，換而言之，種蘇如今也算王相一派了。

捐之制畢竟不甚彩，哪怕當初無可奈何利用它時，亦不能坦公之于眾，一向不大能見。這樣的事，自然不能讓皇帝沾手，君臣之間久而久之形默契，此事由員去辦，皇帝一般不經手，不過問，更幾乎不怎麼干涉。

大康的捐之事向來由世族大家王家掌控，延綿至今。

種蘇不管這些事，也不必管這些事，畢竟黨派之爭不到他們這些小兵小卒關心，萬一日后分出勝負，大的好不到他們，也不至于累及命。

老老實實茍完這兩年便罷。

“這便完了？”

“嗯。”

“那，回去？”

種蘇與桑桑出得門來，預備打道回府，卻在門口得知了一件令扼腕痛惜的事。

“什麼什麼，你說什麼？你沒騙我吧。”

主事府門口，一年輕男子坐在樹下，抬袖淚，手中拿著他的名帖。

“我騙你做甚，這又不是什麼好事。若非家中有事，我怎可能愿意回捐！”

種蘇簡直天打五雷轟。

所謂回捐，最開始為避免有些人萬一買后又反悔而制定出的一條策略：反悔了，不想買了，可以，拿當初易的雙倍金額再買回去。這便是所謂的回捐，畢竟這不是菜市場，任你想買便買，想退便退。

后來捐大肆行之時，出現了競價惡競爭，昏君和昏們為斂財不擇手段，已經賣出去的位，因出現更高價，便迫低價者放棄，更讓其以雙倍或數倍價格回捐回去，方可放其自由……一時間弄的怨聲載道，場混不堪。

后來得到治理，得以改善，但這一回捐制度卻還是存在的。

種瑞離家出逃后，種父第一時間便去打聽過如今是否可以回捐，卻被告知不能。

然而種蘇剛剛從這年輕人口中方知，其實是可以的。只要在科舉會試張榜之前，遞名帖，表明心意，上雙倍金額，便可回捐。

這年輕人便是如此，因家中突發急事，不得已回捐，今日方有時間來拿回自己的名帖。

可惡！

種蘇一想便明白了，當初種父得到的消息并不準確，對方肯定怕麻煩，不愿向上稟告，畢竟回捐他并不能得到好。

而上京后，這段時間也是有機會回捐的，卻因先為主，理所當然的以為一切已定局，以致錯失了這最后的機會。

種蘇想起，租賃的那小院，原租戶名賈真的，桑桑曾聽鄰人說過一句，貌似是個剛上京，預備職的，后來有事突然離京了。這麼一想，極有可能就也是個回捐的，否則怎麼可能說走便走。

等等，錄州偏遠，種家得不到最準確的消息便也罷了，裘家在京為，為何當初也無提醒？

對此裘進之的回答是：

“還有回捐這種事？不是早被止了嗎？”

裘進之比種蘇還要茫然，還要痛惜：“我不知道啊，從未聽說過。租賃之事由下人一手辦，我哪知道那麼清楚……早知便讓你回捐了，反正你家有錢，省得我跟著提心吊膽的。”

種蘇無語凝噎，然而想來也怪不得裘進之，大概這種事向來不會大肆宣揚聲張，只有部人員方真正知道最新消息。

也怪自己不夠細心……不，也怪不得自己，誰能僅憑只言片語想到那麼多。

若能回捐……

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事到如今，再如何惋惜，后悔都無濟于事，算了算了，干脆別想了。

或許一切都是上天注定，注定種蘇要來長安一趟，注定生命中必有這段經歷。

想一想，這一趟目前為止似乎也沒什麼不好，見過許多從前不曾見過的風景以及沿途各地不同的風俗人。雖在長安出了點意外，卻也領略到了長安的繁華璀璨，更結識了燕回這個脾相投的好友。

想到這里，種蘇的心復又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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