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怎麼辦？

從此再不相見，不再聯絡？剛剛建立起來的誼就這麼斬斷？更重要是，雖然種蘇如今所報姓名份都是假的，不齊全，但倘若李妄真要找，只要到當時報的署稍一打聽，便能找到。借由他人之口得知真相，只怕會更生氣。

那麼，繼續來往下去？

如果繼續來往，便得一直以這副面容，以“賈真”這個份了。倒也不是不行，只怕時日越久，往后越說不清。

要麼，日后慢慢疏遠，不聲的以不會讓對方懷疑的程度，逐步斷掉？

可那委實太不齒了。雖說種蘇坦白后的份仍非的真實份，但那終究是不一樣的。李妄不大世出，說不準這是頭回跟人這般結朋友，如此待他，于心何忍。

哎。

“怎麼？”李妄抬眸，看向種蘇。

種蘇方發現一不小心竟嘆了口氣，忙道：“沒什麼，吃太飽了……燕兄喝茶，喝茶。”

午后更甚，種蘇與李妄吃過茶后從酒樓出來，沿著長街緩步而行。午后街道上仍舊人聲喧囂，大多數人都吃過午飯，一臉酒足飯飽的慵懶愜意。

流浪漢乞丐兒們依著墻橋欄打瞌睡，江邊草地上亦有百姓們或席地而坐，或鋪了氈子曬太，蔚藍天空飄著幾只風箏。

比之早上的熱鬧，此際的熱鬧帶著幾分慵懶，仿佛時都慢下來。

種蘇亦曬的有些懶洋洋的，與李妄慢悠悠的閑逛。

東市四通八達，東西南北各有城門，更有不出口通往各坊間，種蘇不走回頭路，帶李妄朝還未逛過的地方而去，已收起思緒，無論如何，這一回還是得盡職盡責他好好逛逛。

“這幾條街我先前也還未來過呢。”種蘇四下看看，說道，“那邊是華門，逛完正好從那邊出去。”

“咦，居然這麼多茶樓和戲院。燕兄想聽說書還是聽戲？不知這里水平如何，我們去聽聽看？”

晌午后，里頭坐了不人，許多人拼桌而坐，面前放著一壺茶，正廳前方坐了布老頭，捋著花白胡須……李妄抬頭看看天上太，復又垂下目，視線從種蘇臉上一掠而過。

“下回罷。”李妄說。

種蘇微微一頓，笑笑，道：“今日天氣好，多走走倒更好。”

“呀。”

日頭漸移，許久后，種蘇與李妄來到一條香味濃郁的街道。正是專門販賣胭脂水與子首飾的地方，街道兩旁紅羅香，全是散發著各種香味的鋪面。

“走走走，去看看。”

種蘇男裝，也裝，好看的都喜歡，好久未穿裝，而接下來的兩年更沒辦法做子裝扮，當下看到這些東西，忍不住過過眼癮。

李妄看著種蘇，眉頭微微一挑，雖說大康男子有不喜好敷面抹的，種蘇一張臉卻是干干凈凈，幾次見，均未見涂脂抹，顯然并不好此道。

“自己不用，也可以看看的嘛，”種蘇看到李妄眼神，馬上明白他是為何意，當然不敢告知真實理由，清清嚨，一本正經道，“燕兄不懂了吧，為男子，哪怕不用這些東西，也得略懂——畢竟日后總要娶妻家的罷。”

娶妻便得說親，遇到心儀姑娘，日后家，也要懂得討妻子歡心，胭脂水珠寶首飾這些自然不了。這個理由非常合理。

種蘇已然興趣盎然走進店中，李妄只得邁步跟上。

種蘇隨便進了家店，卻規模不小，正廳陳列足有七八個柜臺，更有專門的休息隔間，置上長凳與茶水，供逛累的客人們歇腳。

店中客人不，多是子，或由丫鬟嬤嬤隨侍，或由夫君陪同，如種蘇與李妄這種兩個男子結伴而來的，實為見。

兩人一進去，便吸引了眾人目，紛紛側目而視。

種蘇視若無睹，泰然自若，徑直來到一柜臺前，低頭看柜貨。李妄亦步亦趨，來都來了，亦視周遭目如無，跟在種蘇邊。

“我們先看看，有事你。”

種蘇笑朝過來招呼的伙計說道。伙計也是見過世面的，當下點點頭，說句您隨意，便不再叨擾。

“燕兄可娶妻，或有心儀之人？可要順便看看，這家東西貌似還不錯。”

種蘇隨口說道。

“皆無。”李妄答道。

這個答案也不太意外，看李妄那模樣便知。了家的男人和未家的，還是有些區別的。

不過，大康規定，孩兒十五及笄，男子十六，便可嫁娶，當然，民間不足這個歲數便有不定親的，許多男子更在初懂人事后，便有了妾室或相好。大康婚姻律法并不嚴苛，相反較之從前朝代，還頗為寬松。

譬如嚴令止強買強賣，允許夫妻合離，寡婦再嫁等等，雖不一定能百分百執行到位，卻畢竟是種態度。稍稍晚點嫁娶，也更多一點寬容。

盡管這樣，李妄如今年紀，按方規定，于常人眼中，也屬有點晚了。

種蘇今年十七，尚勉強無礙，再過兩年，恐同樣要面臨世俗所指，或許更為厲害，畢竟在這方面，孩兒向來更弱勢些。好在家中有錢，父母開明……

說起來，去年開春，一家人上寺廟進香祈福，種蘇了上上簽，簽上言十七歲上紅鸞，姻緣至，覓得佳婿，天作之合，富貴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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