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妄未做聲，眼眸微微低垂，不知在想什麼。

種蘇看不見他眼睛，是以未曾看見那眼眸中流閃爍的一抹容。

手臂上的高熱在緩緩褪去，心中的暴戾亦漸趨平靜，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莫名的覺。

在此前，種蘇說出朋友二字時，李妄并未當真，或者說并未在意，直到這一刻，才倏然意識到，是認真的。

“若蒙不嫌，從今往后，我愿與燕兄為友。”

“既是朋友，自當不離不棄。”

種蘇不知他份，如今亦算不得臣子，說起來不過萍水相逢，非親非故，也正因如此，不離不棄幾字更不同一般。

“不知為何，我有種預，咱們一定不會有事，絕不會死在這里的。”

種蘇的聲音響起，在黑暗中輕聲道。

雖如此說，卻仍繃著，雙耳時刻注意外頭靜。不過是借說話分散下李妄注意力，面上出抹安的笑容。

那笑容在幽暗的里，微弱的天下，有攝人的明亮。

李妄抬起眼眸，眸子中映出的面孔，的笑。

有人來了。

種蘇瞬間張起來，屏聲靜息，聽見綁匪們腳步聲由遠及近，向著這方區域而來。

種蘇一不敢，心中祈愿，千萬不要被發現。

如果被抓住，不見得馬上殺了他們，但勢必不會像先前那般放任不管，定要吃些苦頭。再逃便難上加難。

綁匪們似乎兵分兩路，這一路聽聲音約有五六人的樣子，邊走邊砍出道路，樹枝斷裂的聲音中夾雜著罵罵咧咧，十分憤怒。

種蘇忽然不太確定，這些人被惹了，會不會直接一刀結果了他們？

“放心，不會讓你死。”

李妄的聲音忽然響起，聲音低而清晰。

種蘇抬眸，看向李妄。

李妄的目從種蘇面上收回，取下布，站起來。

“你沒事了嗎？”種蘇忙輕聲問道。

“死不了。”李妄淡淡的，繼而一側首，示意深，問道，“那后面可有出口？”

“有。”種蘇答道，取水時特地多走了幾步，再往里，有亮，便是出口。

“走。先出去。”

種蘇不知他要做什麼，但沒有多問，只因眼下不是談和商榷的時候，而且與其提心吊膽坐在這里，不如試試別的出路。

更重要的是，病痛緩解，李妄便又恢復冷靜從容，先前的羸弱一掃而，相較于種蘇安式的樂觀，李妄的篤定更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前面帶路。”

種蘇先前走過一遍，略有記憶，便要上前領路，說：“燕兄，你抓住我袖。”

李妄卻徑直上前，握住種蘇手腕，將拉至后，一言不發，躬向前而行。

種蘇微微一頓，馬上跟上他的步伐。

越往里越黑，種蘇之前深一腳淺一腳，全靠運氣，李妄卻目力極好，走的十分穩當，先前種蘇摔倒的水洼也靈巧避過。

遠出一抹來，點越來越明晰，循著那，種蘇與李妄達到口，果然乃半山腰另一出口。

“出去之后……”李妄說。

種蘇認真聽著，頻頻點頭。

七彎八繞的，帶著他們到了山的另外一面。李妄帶著種蘇往上而行，而后繞到綁匪側前方，占據一個制高點，種蘇與李妄分開，各自藏起來。

來了。

種蘇盯著綁匪們影，一二三四五六……總共六人，個個手里提著刀劍，邊走邊震懾揮砍。

一只巧的弩無聲無息抬起，自蔽的樹后瞄準他們。

種蘇側首，看向李妄。

李妄手中執弩，目視前方，片刻后微微頷首。種蘇收到指示，迅疾扔出一顆石子，打在綁匪們后方，輕微的聲響在空山里亦如炸雷，眾人頓時悚然一驚，本能回頭。

“誰？”

“在那里？！”

就在這剎那間，弩箭破空而來，唰一下沒綁匪中，一人發出短促慘，捂著脖子直倒下。不等他們反應過來，第二箭隨后而至，接著第三箭，瞬間再倒下兩人。

綁匪大驚失，朦朧月下無法判斷方向，頓時慌張起來，虛張聲勢呼喝，無頭蒼蠅般尋。

種蘇趁這空檔，迅速轉移方向，再聲東擊西投出一石，李妄跟著連環擊，唰唰唰，連珠齊發，三人倒地，倒一片草叢。

結束了？

這一切發生在短短須臾間，兩個人就這麼干掉了六個人。種蘇先前只覺那弩巧可，當真小瞧了，其威力遠勝想象。

想來李妄有心疾，這弩箭乃為特制，倒讓他使得神乎其神，箭相當厲害。

“好厲害。”種蘇汗，出大拇指。

“走。”李妄云淡風輕道。

種蘇與李妄從藏走出來，沿著綁匪們砍踏出來的路飛奔而下。

經過倒下的綁匪們邊時，種蘇本能一瞥，小小的弩箭無一例外全部準中脖頸，可謂一箭致命，剛剛還張牙舞爪活生生的人如今已冰冷尸。

“他們會慶幸，現在死了。”

李妄神漠然，從尸上過，冷淡道。

種蘇倒未有同之意，這些人的確該死，之前不知做過多這種事。

二人沒有片刻耽擱，馬上離開。綁匪們反而為他們提供了下山的正確方向，很快，種蘇與李妄沿著綁匪們來的路徑，找到通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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